柳承轻笑了下:“谢先生的鸟儿机敏伶俐,憨态可掬,看起来也……很是面熟。”
裴度挑眉:“哦?柳先生见过啾啾?”
“它叫啾啾?真是个可爱又好听的名字。”
柳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拿了几粒粟米和晒干了的果粒,用手指轻轻推到沈啾啾面前。
想了下,又拿了另一个荷包,倒出一些碎肉粒。
“能吃红烧肉,你应当是食肉的小鸟罢?”
沈啾啾低头看看面前上供给小鸟的零嘴,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柳承眼熟了。
这人是那天晚上偷摸着在厨房灶台后面给林老做红烧肉的青年啊!!
只是那天夜色太暗,厨房的灶火摇曳,很是晃眼,再加上柳承溜得飞快,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红烧肉的小鸟并没太看清柳承的面容。
所以方才打照面时沈啾啾觉得柳承眼熟,却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到在哪见过。
所以说,柳承是林老的学生?
还得是那种能教红烧肉这种手艺的得意门生。
书院出来的学生,若是想,都能称呼林老一句先生,但能得林老真传的,真正有天赋有大才的,只怕并没有几个。
沈啾啾低头叼了一颗粟米,转身背对柳承,给裴度暗暗使眼色。
裴度看着小鸟快要眨抽筋的眼皮,虽然不可能猜到更详细的事儿,但也能看出沈啾啾想让他套话柳承的意思,便转而同柳承寒暄交谈起来。
沈啾啾则是有了其他的小点子。
白色的小鸟团子抬爪抵在碗边,伸长小脑袋,探头进碗里靠近十分友好地发出了小鸟聊天室的邀请。
“啾啾~”
你好呀~
碗里的那只绣眼鸟看上去颇有些恹恹,努力动了下从棉布边缘露出来的翅膀尖尖,看动作其实算是友好,但就是闭紧了鸟喙一声不吭。
沈啾啾一开始还没回过味儿,趴在碗旁边瞅了小绣眼鸟好一阵。
小鸟越是凑近,小绣眼鸟就越是往碗里沉,眼瞅着鸟屁股都要完全戳出药汤,脑袋就快浸入药汤里试图淹死自己了。
沈啾啾不敢靠近了,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塞进裴度手心里,鸟喙从裴度的手指缝里伸出去,张开,把裴度的手指缝撑开一条缝隙。
裴度也由着沈啾啾动作,甚至还好脾气地配合小鸟张开手指,方便小鸟偷窥。
小绣眼鸟见沈啾啾退开了,反而又急了,顾不得被棉布包裹着的身体,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绿脑袋直愣愣立出药汤,左顾右盼着找沈啾啾。
就是这么一个坐起,让沈啾啾眼尖看见了小绣眼鸟背后几乎秃了一大片的背毛。
沈啾啾扭头轻啄裴度的虎口。
正在和柳承说话的裴度第一时间低头,温声问小鸟:“怎么了?”
沈啾啾仰头看他,张开翅膀指了指大碗里泡着药浴的绣眼鸟,又后退两步在裴度的手指尖上特别用力地蹭过自己的脊背,然后合拢自己的小翅膀,像是被什么绑住了似地,一个后仰倒进裴度的手心里。
柳承看到沈啾啾一连串的小动作,脸上闪过明晃晃的惊讶。
裴度思考几息,礼貌询问柳承:“柳先生处可有干枣?”
……
一刻钟后,小绣眼鸟药浴的大碗旁边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大碗,里面同样是琥珀色的温水,躺着一只被棉布裹成小鸟虫的沈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