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疼疼疼,太疼了!”
“再疼也得继续走,孙大娘说了,多走一走就会习惯了。”
蔺昭被迫拖着一双缠过的双足在院子里走路时,整个人都是暴风哭泣模式。真的太疼了!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一直在倒抽冷气。
在蔺明与蔺昀的搀扶下,蔺昭好不容易捱过了这半个时辰的走路,回到床上时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却不忘恨恨地捶了一下床板。
——缠足这种万恶到了极点的病态审美,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王八蛋搞出来的?老子要诅咒他的祖宗十八代。
。
三天后,孙大娘如约而至。
蔺昭一见到她就像见到活阎王一样,浑身不由自主地微微哆嗦起来。她也“不负所望”,又拿出一套让他听了越发心惊胆战的缠足方法。
“蔺老爷,头一回缠足时,不能缠得太紧,得先给三郎的脚一个适应的时间。今天就得下狠劲缠紧了,还得加点东西进去才行。”
蔺昭听不懂:什么意思?缠足还需要加料的吗?
梁宽也问道:“请教孙大娘,需要加什么东西呢?”
“你让人取个瓷碗过来,砸成碎渣子后裹进三郎的脚底,走路时就会把筋肉割破。只有达到骨断筋破的效果,才能重塑筋骨缠出一双纤巧秀气的小脚。”
什么?蔺昭差一点裂开了:不带这么残忍的,这种野蛮操作也未免太没人性了!
“不要啊爹,求求你了,儿子真的受不了这个罪,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再缠足了。”
无论蔺昭如何苦苦哀求,梁宽还是坚决配合孙大娘的既定方针,为他的第二次缠足加足了料——在他的脚底垫满了锋利的碎瓷渣,再强行把他拉下床去院子里走路。
这一场罪就更难捱了,不夸张地说,真的就是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简直比酷刑还要酷刑。
蔺昭凄惨之极的哭喊声,用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
蔺明和蔺昀一左一右地扶着他,看着他每走一步都在青石砖上留下越来越清晰的血脚印,两张面孔都是煞白一片。
半个时辰后,“刀尖上的行走”终于结束了。
那时候,蔺昭脚上的裹脚布已经被鲜血泅透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梁宽把儿子抱回床上坐下后,指着鲜血斑斑的裹脚布问道:“孙大娘,裹脚布浸了血,是否要拆洗重裹?”
“不用,还是三日后再拆洗。”
梁宽有些不放心:“可是脚上的伤口不管会烂掉的。”
“就是要让它烂,把脚掌上该烂的肉都烂完清理干净后,脚也就自然而然会小巧多了。对吧?”
受尽折磨的蔺昭已经筋疲力尽,再一听孙大娘这番话,直接两眼一翻被吓晕过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梁宽终究有些余心不忍,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眼下天气炎热,伤口烂掉的话容易生病的。”
“有道小脚一双,眼泪一缸。想要裹出一双标准的小脚就没有不受苦遭罪的,因为伤口腐烂导致疾病也在所难免。蔺老爷要是狠不下心就趁早放弃吧,也能让小郎君少吃点苦头。不过这事你应该做不了主,要不等蔺夫人回来你请示一下她吧!”
“那是自然,此事只有家主才能做主。”
作为蔺家的一家之主,这个家的决策权都在蔺东玉手里,一切大事都由她拍板说了算。
梁宽这个当家主夫,主要负责“今天吃啥喝啥”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