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想起身行个礼退下,向来默不作声的甚一叔父居然发话了:“はつ。”
“叔父。”禅院甚一是甚尔的父亲。就好像禅院家的风水都被二叔父一家吸走了一样,二叔父觉醒了一个强大的术式,直哉也继承了这项术式。而叔父和三叔父,他们本人的实力没多高,子嗣——以禅院家的标准看待,是“非人”。
普通人出生在禅院家是一种不幸,强大如甚尔好像也无法走出这种不幸。
甚尔的缘故,你对这位叔父更真诚一点,他当然不是好人,可甚尔“感谢”这位冷漠的父亲。没有他的所作所为,甚尔也没法出走得那么决绝。
他在审视你。不,不是审视,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价值几何。你不能表现出不悦,那样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禅院直毘人站在你身后,但这不是你肆无忌惮的理由。
不能做不懂事的孩子。
“直毘人最近遣散了你那些老师。”
“外甥觉得自己已学有所成。”
“是吗?知道怎么做一家主母吗?”
你这下是真忍不住皱紧眉头了。你往日所学,不过是成为一名闺秀。你以为禅院家只是想让你做一个淑女标杆,你没想过禅院直毘人要把你嫁出去。
毕竟、毕竟,你是被关押在禅院家的囚犯。3月底你和禅院直毘人提想见天元,天元在哪你们心知肚明。你知晓他心中不大同意便没有再提。总归离同化还有一段时日,磨一磨禅院直毘人他迟早会同意。
他不同意也可以新年时找甚尔帮忙。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一用术式了。
你不太想那么做。
“外甥不曾学过。”
“甚一,她这不是还小吗,着什么急?”禅院直毘人看不下去,他以为哥哥比弟弟更懂事呢。
“不小了,她今年16了吧?”禅院甚一没有挪开视线,那边禅院扇也配合说道:“五条家那位今年也16吧?”
你在这种事上比禅院直哉敏锐的多,你一下就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你完全没有在自己的人生中规划过这件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你无助地看向禅院直毘人,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如此不给他面子,他想靠家主的强权压下去。
“两位叔叔就这么想赶她出门?”直哉站了起来。脸上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愤怒,他在微笑。禅院直哉居然在微笑,禅院直哉能笑得这么灿烂吗?
“这……”
“直哉——”
“直哉,坐下。”
从上到下说话的依次是禅院扇、禅院甚一和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哉老实坐下,你难得见他摆出一副贵公子的清俊模样。禅院直哉一向懒得装模作样,是肆无忌惮不舒服还是猖狂恣意不快乐?
“她生是我们家的人。死了,也是我们家的鬼。两位叔叔不要忘了这件事。”直哉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表情你倒是挺熟悉——狂傲邪性。
是了。禅院直毘人力保你,可又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留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既然说你是禅院家的人,那你怎么样,做了什么事,全都由禅院家负责。直哉说的话来自一位气急败坏的高层,不知他从哪儿听来的。
“直哉说得不错。”禅院直毘人出来打圆场。
“五条家那群蠢货惯会被撺掇。只有他们那贫瘠光滑的脑子才会相信娶个妻子就能让人收心这种话。”
禅院直毘人捋着胡须:“大哥和弟弟何必上赶着为五条家做嫁衣。”
“我这不是想着禅院和五条两家积怨已久,要是——”
“不不不,大哥。为什么要合作?三大家族的领头羊,只能是、也只会是我们禅院家。”
事情貌似得到了解决,可——在场唯有你手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中。
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男人们进行商议,替你做出选择。这一次商议出的是你希望的结果,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为什么要等待别人替你做出选择?
你不是早做出选择了?
你想离开这里。
找个机会告诉禅院直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