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望昭回来时,刚刚对师兄出言不逊的那个卷毛男人居然恭恭敬敬弓着腰站在一侧,垂着脑袋眼神都不敢乱瞟的听师兄训话。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这行为与他的流氓气质很不相符。
见他回来,谢舒攸虽然表情没什么波动,但气质看起来缓和了不少:“回来了。”
“恩!”岑望昭快步来到谢舒攸身侧,皱着眉看那几个人。
能感觉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秦烁贴墙站好一点都不敢回看,生怕谢舒攸以为自己觊觎他家孩子手起刀落就给他解决了。
见岑望昭一直看他们,谢舒攸问:“怎么了?”
“师兄……”岑望昭说,“他们看起来,不太对劲。”
谢舒攸问:“怎么不对劲?”
岑望昭绞尽脑汁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他们看起来这辈子都没这么老实过。”
秦烁心中流泪,不老实就要死了。
谢舒攸摸摸他的脑袋:“没事,不用管他们。师兄刚刚给他们传授了些道理,他们受到了感化,于是决定改邪归正。”
岑望昭对师兄说的话从不多加思考,只是一味相信。他点头问:“那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由秦道友引路,先在城中逛一逛。”谢舒攸道,“傍晚会有接风宴,随我一道去。”
“好!”
上了街,秦烁跟在他们左右介绍着漱岳城的风物。
“近日多雨,难得现在天晴了,在这里就能清楚的看见远处的风雷塔,距今已有百余年历史,其下埋藏一条中品灵脉……”
“灵脉?”谢舒攸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你们抢的那条?”
秦烁:……
哪有说话这么直接的。
“哈哈,哪有的事,仙君真会说笑。”秦烁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什么抢不抢的,我们漱岳民风淳朴,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安居乐业,怎么会有那种事……”
秦烁话还没说完,前方一阵喧闹。
谢舒攸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是两个背着药箱医者打扮的人当街厮打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是个很年轻俊逸的面孔,瞳色偏浅,眼睛是微向下弯的,让谢舒攸无端想起了自己许多年前带回家的那条小狗。
那小狗是一个故人所赠,他高高兴兴将小狗带了回去,问师尊能不能养。
师尊看过后,只说了两个字:“八年。”
他不解其意,师尊告诉他,这条小狗命薄体衰,就算精心养着,也至多只有八年可活。
八年,于修行者来说太短了,不过弹指一挥间。
小狗在他怀里活泼的挣动着,两条前爪搭在他身上来蹭他的脸。这样温热的生命抱在怀里暖洋洋的,让他冰冷的躯体好像也染上了一丝温度。他将脸埋在小狗毛绒绒的胸脯,对师尊说,要养,只有八年也要养。
但后来小狗变成了老狗,老狗变成了死狗,将小狗送他的人却没再回来看它一眼。
在谢舒攸看过去的时候,恰好那人也在看他。目光短暂的对上,那人怔住片刻,但很快就因为分神而落于下风,被另一人按住痛打。
他抬起胳膊挡住砸来的拳头,宽大的衣摆垂下,顺势遮住了脸。
见谢舒攸被吸引了视线,秦烁刚说完本地民风淳朴,见了这种事也不好不管,挥手示意手下去将两人拉开。
秦烁硬着头皮上去劝架:“干什么呢,都是同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