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讲不利索,气急了只能对着旁人的腿又踢又踹,反倒坐实了坏脾气的谣言。
回家还得被姥姥打趣是小烦人精,委屈得瘪了嘴,想:
人家渴我饿我,还老欺负我,我就当个淘气包算了。
于是,她吵着闹着,非要姥姥早点回家,好容易才让小姥姥撞破一次栽赃现场。
徐翠翠不吭声,只一刀割了兔脖子,滋了人满头血。
自那以后,小青君总能站在背篓里上山,片刻不离地给小姥姥添乱。
小姥姥过得糙,在山里顿顿离不开干粮,一手烤肉水平开始也不咋地。
奈何小青君牙软嘴刁,脸颊很快凹下去。
难吃的吃不下多少,要太难吃,还能反胃把隔夜饭吐出来。
最严重时,人都要休克了。
去医务所把孩子救回来,小姥姥背着背篓里的病娃娃,走在田垄上,愧疚得直抹眼泪,说:
“娃呀,你说你,何苦来这世上走一遭。”
抹完泪,她看着两边地里青葱的禾苗,又说:
“你吃不得喝不得,前生里说不得是喂仙露长大的,今世托生来咱家,也别没得太早……都说贱名好养活,以后叫你小禾苗吧,吃泥喝水就能活,好歹也多陪我几年。”
就此,四岁不到的小禾苗,拿到了小姥姥为她量身定制的小弓,每次上山都能自己在路上多走一段。
之后,她竟也真如青禾抽条,在小青山的山野丛林里,顺顺当当长大。
直到七岁,活在旁人口舌中的妈妈回来了。
和她同来的,那位在传言里都能隐身的亲爸,执意将小禾苗硬生生扯离扎根的小青山,用嗡嗡响的铁皮车,运进大理石底玻璃罩的楼房里……
尽管小姥姥慎之又慎,数着底片用,照片还是到小青君五岁就结束了。
徐蓁蓁看上边奶膘未退的小娃娃板着张脸,手脚齐上,拉开有她人高的弓,捧着脸发出被萌到的声音。
“天呐,天呐,这竟然是姐姐吗?”
“我的天呐!好可爱!”
“姐姐,咱们上山练箭去吧?”
宁简觑着徐青君冷淡到近乎严峻的脸,再看看茶几上有序铺开的小娃娃,终究没憋住,“扑哧”一口气,吹飞跟前几张照片。
“菩萨,原来你从小就爱板着脸啊。”
他支着腮,侧头看徐青君,后者颇不自在,理着袖口,转移话题。
“嗯……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总叫我菩萨?”
这次轮到宁简不自在地摸鼻尖,可他脸皮厚,很快调整过来。
“嗨呀,还不是那天我深陷小青山迷宫,天叫不应地叫不灵,终于见到您,就觉得自个儿是遇到下凡济世来的菩萨了嘛!”
“哦?第一印象竟然不是老阿姨?”
许是回忆带来了点不一样的心情,徐青君眼睛轻微弯了下,促狭道。
这下,宁简实实在在噎住了,他无比想给初见那天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你管不住那张乱说话的破嘴!
“那时年纪小,还不懂事。”
“才过去三个月,就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