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君的眉眼很冷,一旦严肃起来,直视人的时候,像鹰盯着她的猎物。
宁简现在就是那只被盯上的猎物。
他的弱点在天生的捕食者眼中,无所遁形。
太狼狈了。
他喉头一滚,率先别开脸,假意呛咳着清清嗓子,又做出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为着徐老板您这份赏识,小的一定好好干。”
徐青君眉目不动,纠正:“不是为了别人,你应该为自己。”
宁简便收了假笑,神色认真:
“好,也为我自己。”
他从徐青君手中取下那支钢笔,揣进自己口袋。
“为表鼓励,这个就当作礼物送我了,怎么样?”
东西都揣好了才问人意见,能怎么着呢?
徐青君又做不出掏人口袋的事。
她摇摇头:“随你。”
人走了,徐青君又端起水杯抿一口,余光看到桌角放着的保温杯,喟叹一声。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许多事。
七岁那年,她随父母去了远方的房子,那里有位大她几岁的哥哥,总是变着法子偷偷捉弄她,比如往杯里吐口水,等她喝下去再恶劣地戳破。
徐青君人小,脾气可不小,一年里和他打了无数回,从输多到赢多,恶气是出了,却仍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没想到,她还能对入口的东西重新保持绝对的信任。
大概,是客宴上那双筷子给了她相信的底气?
她又抿了一口,唇齿间都是花茶的清香。
这就是身为姐姐的小福利吗?
来自底下弟弟妹妹们的孝敬,真不错。
距离中秋还有一天,宁简衬衣口袋别着支钢笔,踏上了老宅阁楼。
上次来还是七月里放东西,这次,是为取。
数月过去,阁楼里新放的物件也积了不少灰,剥去防尘罩,打开琴盒,里边是许久未曾透气的大提琴。
擦琴,调试,上松香。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就着小阁楼浑浊的阳光,起势奏乐。
正是小姥姥哼过的那支小调。
徐翠翠冷不丁听到隔壁的乐声,自然而然踩起节拍轻轻哼唱,连锄头落地的频率都带上了某种律动感。
乐声断断续续,响了整个白天。
宁简照着新改出来的谱子,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拉完一支谢幕曲。
中秋当天,月亮湖正式营业,迎来一波客流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