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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1页)

接下来的日子,顾云舟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阿那婼似乎接受了他那副油尽灯枯、无力反抗的状态,每日前来喂药、审视,然后便长时间地坐在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又像是盘旋在垂死猎物上空的秃鹫,耐心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顾云舟则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濒死者的角色。他大部分时间都闭目躺着,呼吸微弱而艰难,只有在喝药时会勉强配合地吞咽,对阿那婼的触碰和审视不再有任何反应,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剩下一具还在缓慢呼吸的空壳。

然而,在这死寂的表象之下,他的意识却在疯狂地运转。那本皮质册子里的内容,尤其是那些娟秀的汉字注释,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被他反复咀嚼、推敲。

“月圆之夜,太阴之气最盛……施者需分神调和内息,稳固蛊源……”

这意味着阿那婼的力量并非永恒不变,月圆是其周期性的弱点。但距离下一个满月还有近二十天,顾云舟很清楚,以自己身体衰败的速度,绝对撑不到那个时候。他必须寻找其他的契机,或者说,利用现有的条件,创造机会。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碗每日必喝的、颜色越来越深的药液上。册子注释里没有直接提及这种药,但他凭借自身的感受和那点可怜的生物学知识,隐约推测这并非单纯的续命药。它更像是一种……催化剂?或者说,燃料。它在强行激发他身体最后的潜能,同时也在“喂养”他心脉处的同心蛊,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阿那婼需要他“活着”,但是一种可控的、无法构成威胁的“活着”。

顾云舟开始尝试着,在每次喝下药液后,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那虚浮的力量和随之而来的痛苦,而是有意识地去引导、去感知药力在体内的流向。他发现,当他的意志高度集中时,似乎能稍微影响那药力散开的速度和方向,尤其是在靠近心脉蛊虫盘踞的区域时,这种影响更为明显。他不敢做出太明显的举动,只是极其细微地、如同微风拂过水面般,尝试着让更多的药力绕过蛊虫,滋养自己近乎枯竭的脏器,哪怕效果微乎其微。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尝试,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方面,他需要药力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以便有能力执行后续的计划;另一方面,他又要避免药力过多地被蛊虫吸收,增强阿那婼对他的控制。他必须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点。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精神损耗。有好几次,因为他引导的细微偏差,引起了蛊虫的躁动,心口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险些让他在阿那婼面前失态。他只能立刻停止,将全部意识沉入那种麻木空洞的状态,才勉强蒙混过关。

阿那婼并非毫无察觉。他偶尔会停下手中摩挲的一枚骨器,抬起眼,若有所思地看向木榻上仿佛沉睡的顾云舟。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但看到顾云舟那惨白得毫无生气、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样子,那丝疑虑又往往会消散。或许在他眼中,这只是濒死之人身体本能的、无意识的挣扎罢了。

除了暗中与药力博弈,顾云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册子最后提到的“噬蛊花”上。

“黑巫寨禁地,有‘噬蛊花’,形如枯骨,色如凝血,生于至阴至秽之地。”

禁地在哪里?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他身处阿那婼的居所,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房间,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他只能依靠极其有限的线索去推测。

他回忆起自己被阿那婼带回黑巫寨时,隐约看到的寨子布局——阿那婼的居所位于寨子的最高处,背靠着更加深邃幽暗的山林。那么,禁地是否就在那后山之中?册子注释里提到“至阴至秽之地”,什么样的地方才算至阴至秽?乱葬岗?深潭?还是……祭祀之地?

他想起了房间中央那个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文阵法。阿那婼似乎经常在子时和正午时分,与这个阵法产生某种微弱的能量共鸣。这阵法是做什么用的?修炼?沟通?还是……镇压着什么?禁地的入口,会不会与这个阵法有关?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但他很快又将其否定。这太冒险了。在阿那婼的眼皮底下探查这个阵法,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必须寻找其他的信息渠道。

他想到了老妇人。她是唯一可能帮助他的人。但她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还能指望她提供更多吗?而且,如何与她联系?

机会在一个傍晚悄然降临。

那天阿那婼似乎有要事,喂完药后便匆匆离去,连例行的“静坐监视”都省略了。房间里只剩下顾云舟一人,窗外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上一层暖橘色,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就在顾云舟以为今天不会再有变故时,房门被极轻地敲响了三下,停顿片刻,又响了两下。

不是阿那婼!

顾云舟的心猛地提起。他挣扎着撑起一点身子,压低声音:“谁?”

门外沉默了一下,传来老妇人那熟悉而惶恐的气音:“是……是我……”

顾云舟强压下激动,低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老妇人瘦小的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掩上。她手里没有提灯笼,借着窗外最后的天光,顾云舟看到她脸色比上次更加憔悴,眼窝深陷,仿佛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阿婆……”顾云舟刚开口,老妇人就急切地摆手打断了他。

她快步走到榻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她看了一眼顾云舟藏在胸口的位置(那里放着那本册子),用气音飞快地说道:“时间……不多了……那婼……他……可能在准备……‘换舍’……”

换舍?!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顾云舟脑海中炸响!他虽然不完全明白这个词在蛊术中的具体含义,但顾名思义,绝非好事!是更换容器?还是……

老妇人没有解释,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某种黑色石头打磨成的粗糙哨子,塞到顾云舟手里。“拿着……如果……如果你能到后山……‘血沼’……遇到危险……吹响它……或许……能驱散一些……低等蛊虫……”她的语速极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千万别让那婼……听到……”

血沼!后山血沼!这难道就是禁地?噬蛊花生长的地方?

顾云舟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石哨,还想再问什么,老妇人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惊恐地望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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