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全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
他擦掉手掌上黏着的糖浆,余光扫过房中的一切,微张唇瓣,叹出一口气。
以徐子阳的精明,他三言两语的唬人之言,恐怕是不会相信。
楚容抬起两根长指,摘下脸上的面具,重新拿起一个糖油果子,垂眸轻咬一口,淡色的唇瓣蹭到上面的焦糖,泛出诱人的釉质光泽。
糖油果子还是温热的,入口甘甜,让楚容压抑的心情都不由得好上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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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日头鼎盛,驱散府邸里的凉意,楚容坐在临窗的茶案前,翻看着案上的几册话本,估摸着往常云志来的时辰,侧头往府外望去。
空荡荡的青石路直直延伸到府外,两侧青草幽幽,却不见半个人影。
楚容莹白的手指停在话本页上,泛粉的指腹摩挲了一下纸面。
是有事耽搁了么?
……
黄昏时分。
随着日光偏移,周围趋向黑暗,云雾又慢慢在府中聚拢,楚容又看向光线昏昧的府门口,还是空无一人。
云志还是没来。
楚容眉尖微蹙,纤长的眼睫低垂,在面具之上投下弧形的阴影,心微微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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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天光茫茫,袅袅雾气在府邸里氤氲开来,四周乌黑的一片。
楚容踩着一地的烛光,从榻上下来,衣摆如流云,没有发带束缚的发丝,拂落他的肩背。
他再度偏头看向府门口,视野投入一片漆黑寂静之中,心又往下沉了沉。
忽然,门外传来踩踏青石路的脚步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云雾里缓缓走出。
青衣云袖,眉目俊美,手中端着一份吃食,如青竹林间之风,谦谦君子。
楚容袖中的手指猛地蜷紧,摇曳烛火晃进他的眼睛,在他的眼底蒙上浅浅的阴翳。
近一日一夜未进食,楚容的嗓音隔着面具,听着愈发嘶哑:“怎么是你?”
居然是徐子阳亲自给他送膳?
云志人呢?
“不然,你以为是谁?”徐子阳眼睛微眯,唇角勾起温润的笑,明知故问。
楚容的薄唇一点点抿紧,没有说话。
徐子阳大步踏进房中,将吃食一一放置在茶案上,明明是天宗受人敬仰的大师兄,却纡尊降贵做这等杂役该做的粗使活儿,换个人怕是会觉得受宠若惊。
楚容不觉得,他长而浓密的睫羽一颤,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堂堂一宗弟子之首,居然沦落到给阶下囚送膳,青阳天宗是没人了么?”
他长身立在榻前,光影映照在他的周身,脸上的面具半张明、半张暗。
徐子阳的目光微微一顿。
他长得比楚容高上小半个头,眼皮略微下压,视线在楚容身周转一圈:“那你怕是需要习惯,以后都是我来送膳。”
什、什么?
楚容面具后的双眸微微睁大,眼里一片惊诧,徐子阳要顶替云志的活儿?
徐子阳疯了吧?
楚容盯着徐子阳,戒备的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送膳这等小事,怎么也不可能由徐子阳来做,楚容也不相信,徐子阳会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