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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遗忘（第2页）

可能是沉默太长，来声蹙了下眉，开口：“我记得你会剁骨头，顺着骨缝和关节一节一节剁下来就拆好了，并不麻烦。”

“哎呀，你倒是贴心。”林耳迩不真诚地夸赞道，他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腿垂下沙发的时候，还轻轻用脚尖推了一下来声的小腹。

“太近了，向后。”林耳迩说。

来声依言抬着膝盖向后移。

林耳迩垂着头看着面前的来声，他的伸出手蹭了一下来声额前的弹孔。滚烫的热度熨染着指腹，林耳迩感受到了异样。他问：“这算好了吗？”

来声怔住了，他听着林耳迩用那种自然的声音询问自己，这算什么？心情好的施舍，随口给他些关爱？

来声不懂。

“好了。”他抬着头，应了一声，然后补充，“不耽误、不会死、不食言。”

林耳迩听着他的承诺，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他抽回了手，站起身略过来声的身体，径直走向那个给他观感始终很差劲的木箱，这才算进入正题。

“关多久是我说的算吧。”林耳迩问他，同时手腕用力翻起了箱盖。

随着盖子的掀动，灰尘簌簌扑落。林耳迩心里一动，这才恍然他睡的倒是足够久，缥缈的时间凝成了可视化的尘粒——八天，那这个人偶想必也被关在箱子里了八天。

他听来声回他：“你说的算。”

——那来声也关八天吧。

多么公平。

林耳迩悠悠转过头，就正巧与来声侧目的视线相撞。来声的眼睛紧紧地扼住他，一寸不移，猛然对视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林耳迩没生气，他笑了笑，伸出手勾了两下手指，“过来，走过来。拿着你的围巾。”

来声一一照做，他看着林耳迩将箱内那个人偶抱了出来，大面积的肢体接触让站在一旁等候的来声眯了眯眼。

他的口腔开始泛苦，眉心那种灼烧的痛感再次迸发，可他知道这都是他的幻觉，他早就调养好了，甚至不是漫长难扼的代价。

其实那个动作并不能算得上“抱”，人偶的半个身子都拖在地上，上肢被林耳迩很勉强的拽着。他弯着腰拖动着人偶，正想着将其安置在哪，就听着身后传来一声突兀地响指。紧接着，就见他手臂处的人偶顷刻间化作了一摊烂肉和骨骸，还有一张赤裸裸的人皮躺在血泊中。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袭来，那种人类对同类残骸生理性厌恶的呕吐欲卷在喉间。人偶的血液大面积扑在林耳迩的病号服上，红到发黑。不属于他自己的血迹贴着皮肤，产生的黏腻触感渗入了肌理，缠住每一寸皮肉。

恶心，非常恶心。

林耳迩看着眼前这一切，怔住半晌后，缓缓地直起身。他平复了心情，淡漠地扫了眼来声，骂他：“你是不是有病。”

来声眨了一下眼，眼睛里泛起了清亮的光泽。他盯着林耳迩，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没有回话，反倒是将红围巾递给了他，像是在示意林耳迩——处理好了就该轮到他了。

林耳迩冷着一张脸将围巾接了过来，再用围巾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擦拭干净。

再然后，来声无比配合地自行迈入箱中，林耳迩手持围巾将人束缚起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倾注一丝感情，等围巾绕到来声嘴前时，他听着来声冷不丁地开口：“你不开心。”他先是断然认定，然后又抬眼，从箱内向外看，迷离地问，“为什么？”

“一般，没为什么。”林耳迩再次这么回他。

上次他用围巾掐弄来声时也是这个回答。

“你要反馈吗？”来声说。

林耳迩听他说话，倒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没有任何真情实感：“你都要闭嘴了还要怎么反馈？”

“……”

来声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声微不可闻地“母亲”，林耳迩听到了，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平静地将来声的嘴封盖上了，力道用的很大，围巾被抻直，勒住了脸颊。

来声的肤色本就是青白泛冷的色调，而且他的脸是侧过去的，露出的这半边是眼睛健全的那边。再被深红色的围巾一缠绕，相衬之下有种说不上来的妖冶，脆弱又鲜亮。

大功告成后，林耳迩俯视着来声，命令他：“闭眼。”

来声没有挣扎，深深地望了林耳迩最后一眼后便乖顺地合上了眼睑。

他听着木箱陈旧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单薄的眼睑便不再透露半点光亮，彻底的陷入了黑暗。林耳迩给他留了可以呼吸的鼻腔，尽管他不需要，却也重重地抽吸着周围稀薄的空气，万分满足。

就是要这样，不要无视、不要遗忘，记仇最好，最好就这样不死不休，然后永远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