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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病候症群（第2页）

在林耳迩的沉默中，脖子上的红围巾松开了他，他又紧接着被来声粗鲁地推开。

来声蹒跚着站起，脚步不稳地绕到了轮椅后面。他向前推了推空荡荡地轮椅，视线一瞬不瞬地黏在林耳迩的脸上，传达的意味不言而喻。

四目相对，沉浸在眼眸里的时间被缓缓拉长。倏地，林耳迩的眉眼一松，垂着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他耸了耸肩，悠闲地转过身坐回了椅子上。

林耳迩向后靠了靠，半个身子舒坦地嵌入椅背，眼神却显得清明。林耳迩没有假惺惺地推脱、致谢或是传达可惜，而是毫不留情地说：“你好麻烦。”

“来声，你才是那个最矛盾的，用你的话说，你在祈求一个虐待你的人对你施恩，岂不是更愚蠢的行为。”

林耳迩打了个哈欠，水汽氤氲了眼角，他伸手揉捏了一下眼眶，语气散漫，“你忤逆我的笔下的人生轨迹已经让我很不爽了，听话些，别再反驳我的话。”

面对那人的心安理得，来声垂着头，一言不发，林耳迩只能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笑声。

……

高中时期，林耳迩并不关注四周，也少见不隶属于任何团体，唯一有些交集的异性是他的前座。那女生成绩优异、性格孤僻，除开人际交往方面，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

本来两人不应该有什么接触，直到有一天，林耳迩听到了那位女生的自言自语。她面对着一团空气，像是确有其事一般认真，令人看了就心里发毛。

林耳迩不想管闲事，正想着如何自然的装作无事发生，就瞧见女同学忽得侧过了头。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耳迩看，而后，莫名地朝他笑了一下。

他被逮到了，无处遁形。

还是在同一天，女同学在午休的时候塞给了林耳迩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你和我的磁场，很相像。”

那字迹凌乱扭曲，撇捺的顿笔都洇透了黑色的墨，跟女生平常在班内传阅的优秀试卷字迹截然不同。

林耳迩不作回应。

但在此之后，林耳迩总能在不经意间和她对上视线。准确的说，是她有事没事就在别处盯着林耳迩看，似要观察到什么，同时嘴里还会神神叨叨一些有的没的。

她做得并不隐秘，目光甚至谈得上赤裸，以至于那段时间林耳迩的同桌总是拿他开玩笑，说他被人暗恋了。

林耳迩很清楚那打量并不是爱慕，但是也确实能感受到那人古怪的亢奋。

三模结束的那个晚上——就是在林耳迩的同桌将他写完了的小说拿过去看的那个晚上，确实令林耳迩难以忘却。

他上了十多年的学，第一次被别人堵在车棚。

林耳迩是当天晚上的值日生，等他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到车棚里取车的时候，四周除了晚风和惨白的灯光外，再无其他。

林耳迩收拾行囊、解开车锁，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但等将自行车向后倒退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阻力，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就看见了有个模糊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身后。

实话实说，林耳迩当时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而那个黑影的面孔被棚板打下的阴影遮盖，五官模糊一片。林耳迩仔细地巡视一圈，确定那个人正是他的前座。

女孩身后就是白茫茫的灯光，光影将她的身体切割两瓣。她先是面无表情地站着，跟林耳迩的视线对上两秒之后又兀自笑了起来。她轻声问：“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

“啊，还好…但抱歉…我是不是压到你脚了？”

“……”

女生脸上的笑意停顿了片刻，她倒退了两步，让林耳迩车子出来的同时，补充：“没有”“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总算是脱离出了车棚内部的晦暗，站在了亮处，而路灯又将两个人的影子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