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耿府门口。
落从眠为避免耿府成为第二个录铭堂,特意带着文麒提早赶到。昨日在录铭堂时,他注意到了桌上的请帖。那时他便猜想,他虽是第一个拿的,但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落从眠站在石阶下,抬头望去,面前的耿府朱漆大门洞开着,门楣上高悬“耿府”二字。但门口却没有如他所想,反而冷冷清清,就寥寥两人。
大门旁立了张桌椅,椅子上坐着一门吏,是名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家丁打扮。另一人则是丫鬟,在其身后站着。
文麒低声问道:“公子,我们这是来晚了还是来早了?怎么这个清谈会外面就两个人呀?”
落从眠还未答话,坐着的门吏突然起身朝他们招招手,笑道,“两位好,参加清谈会请来此处登记。”
“先去看看。”落从眠率先走上石阶,来到门吏跟前,递出那本请帖。
本以为门吏会细细检查。谁知对方只是简单翻了两下便还给了落从眠。他朝身后的丫鬟一扬下巴,“带客人进去。”
丫鬟称是,走到落从眠前边开始带路,作出“请”的姿势,“二位,请随我来。”
丫鬟态度不错,在去的路上,文麒问的问题都一一答了,可唯独问及这清谈会到底是做什么的时,却闭口不谈。不过,落从眠似乎觉着对方好似在帮人隐藏什么。
落从眠故意放慢脚步,落下一些距离。他朝文麒眴了一眼。文麒会意,当即碎步上前。打算最后再试探一番。
“诶,姐姐。这清谈会,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和我家公子是最先来的吗?”
“不是,你们算是最后来的。其他文人和灵官已经率先到了。”这两个问题,丫鬟还是只回答了最后一个。
文麒自幼跟着落从眠,有时对方只稍一个眼神,便知晓落从眠的意思。既然还是不愿答,那就点到为止即可。
拐过一处拐角时,丫鬟停下来,“后面便是清谈会之处了,二位公子请自便。”说完不待二人反应,径直离开了。
“诶,你等下……”对方走得有点仓促,文麒刚想追上去。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禽鸣声以及诡异的灵兽的叫声。
文麒胆儿小,一听,立马退到落从眠身后。扫了一眼面前紧闭的门,“公子,我是不是、是不是听错了。此处不是清谈会吗?里面怎会有灵兽的声音啊?”
“不止。”落从眠脸色微微一沉,“还有鬼灵。”
落从眠步至门前,欲伸手推门。顿了顿,抬手拂袖,一道灵力自袖中沛然涌出,直向门扉击去。只听吱呀一声响,门登时大开——
几乎同时,文麒站到落从眠前面,警惕地逡巡着堂内。
这时,堂内传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二位道友,莫要紧张。”
落从眠没有说话,只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堂内。目光所及,周围约有几十人,衣着各异,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既非善意,也非敌意。大多数只是抬着头,打量他们二人。旁边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们也没有坐上去,反倒四处盘腿席地而坐。似是不想让人看穿自己。
堂内尽头中央处摆有一张金丝楠木大桌,一把太师椅肃然静立,椅脚下垫了张华贵的蚕丝毯——与周遭的人和布置相较,算是正常的,也是临时设下的。
落从眠目光四望,视线落在左边一处背着竹篓的人。
一旁的文麒扭过头低声道,“公子,是那位养鹅的。”
“你才养鹅!”文麒自觉声音够低了,还是叫糙汉听了去,只听对方粗声道,“这是老子的灵宠,名为莺鹅,其叫声可是能影响修炼之人心神的!”
“那不还是鹅吗。”文麒不服喃喃。
“诶,哪来的小孩儿啊?!比起某些灵官养鬼灵来当道侣的。老子的莺鹅难道不比它们可爱?”糙汉呵斥道。
落从眠淡声打断二人对话,“文麒,先找个地方坐下。”旋即随意一扫那些空荡荡的椅子,最后左拐走了两步,挑了个靠近门的位置。
二人刚离开原地,不知是谁用了灵力,又把门关上了。
天光自门窗透入,将整个堂内照得通明透亮。起初文麒还规规矩矩坐着,没过多久,便觉有些乏味,目光悄悄游移,开始打量堂内诸人。
文麒发现他们个个都不说话,也不交头接耳,目光始终停留在虚空某处,那神情既非呆滞也不似出神。若真要说他们看起来有什么端倪的话,有点像是在保守秘密。
人群中有男有女,装束各异,界限分明——文人书生居多,其余的则是灵官打扮,或佩剑悬刀,更有甚者,正痴迷地把玩着一具白骨。
文麒顿觉寒毛都竖起来了,暗暗在心中琢磨道,“咦惹。这到底是个什么清谈会啊?”
忽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但来人却不似落从眠这般低调。而是直接施展了灵术,轰一声,将整扇门震作无数碎木,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一名修士打扮的男子,怀里抱着个彩色的灵鸡,走进来,先发制人把他们逐个俯视了一遍。冷哼一声,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