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可房间里存在着两个上一世才见过的人,我得把一件待定的事验证清楚。
我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敢睁开眼睛,当一缕光线进入我的瞳孔,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妈。
我怯怯喊了她一声。
“妈……爸来过了……”
“不要叫这种人爸爸了,说多少次了。”
王艳霞不悦地叉着腰,她出现在我房间里的表情也是一副成年人普遍的傲慢,书桌底下的垃圾桶还被她顺手倒了出来。
“说了多少次!这么胖了不许吃零食!你以为你吃了偷偷藏起来我就发现不了?你看看你吃了什么!你还把它藏起来!”
我妈抖落着零食包装袋,让它们统统掉在我的床上,以此羞辱我的肥胖。
我继续看着她精力旺盛地翻找着垃圾桶,觉得我妈真的一点没变。
不那么咄咄逼人,但她现在看上去脾气也没多和善。
这么一个火力全开的王艳霞整体有种弱女子身上没有的力气。
她永远是这条街最像男人的母金钱豹。
但我知道她的实际岁数已经有四十岁了。
她比自己的两任丈夫都要年长,而她真正意义上的衰老,大概是从绝经后开始的。我身为女人,算是见证了这个女人断崖式变老的全过程,自从我妈再也不来月经,她对我的意见就与日倍增。我因为林美娟去世,和我妈妈的关系已经差了很多年,每个月去她家也只会买个菜。
但我妈从来都不放过我的耳朵,非要说一些惹气的难听话。
比如,每次王艳霞都会说“人家的女儿,怎么就能嫁的出去?是不是因为你太胖了,那你把工作辞掉,想办法先瘦一瘦,再出门相亲。”
我就会说出更像一块叉烧的话,“结了婚又有什么用,你结了两次婚,到底得了什么好?你哪个丈夫是真的爱你的啊,为什么女人非得像你一样把自己看得低,不管被甩多少次都要给男人当牛做马……”
我甚至有一次直接自找死路地说,“王大妈,你要是嫌我丢人现眼,你就跟我断绝关系好了,反正你离婚后,你妈和你弟弟也不许你过去了,你也不要让我再回家好不好,我们永远不要联系了……”
王艳霞最恨别人说她嫁了两次人的痛处。
我得罪她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她会打我像打麻袋一样凶狠,这个母狮子就差拿出要把我掐死塞回娘胎的劲了。
所以我发誓,这一瞬间再度想起这些争吵内容,我都快窒息了,王艳霞和我根本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母女关系,这让我的心底根本没有“回”到过去的感动和惊喜,我满脑子都是想快点逃离有她存在的地方……
但有一道灵光,在我的头顶乍现了。
对啊,如果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到了我的小时候,那么是不是说明……
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活着的林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