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今日月色正好仍能看见些影影绰绰的轮廓,楝子也不害怕,揣着火折子蹑手蹑脚地溜到楼下大堂。
“啪”的一声,楝子不小心撞到了柜台上放置的杂物,赶忙把东西放好,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又更加小心地走到柜台近旁
原来的位置没看到药渣,药罐也不见了,看来是那珠娘已经把药渣倒掉。
可此处分明还留有一丝幽香,还好楝子鼻子向来好使,循着香味走到了后院。
原来那药渣被倒到了后院角落的一棵树下,甚至还敷衍的用土埋了两下。
楝子掏出火折子,“唰”的一声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就着火折子的光,楝子细细地翻看起这药渣。
白日里就发觉这是致幻药,一个客栈的掌柜的熬这致幻之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广通客栈是否是家黑店,可今日晚间用过的饭食不见奇怪之处,倒是不知这掌柜的究竟意欲何为?
在一一查验之后,楝子倒真有些惊人的发现。
原来这药渣不不仅是致幻药物,更是一种可致人死亡的毒药。
此药名为太虚引,熬煮之后可经过特殊炼制手法,直至无色无味。
中原未曾有过这样的毒物,乃是海外传来。
太虚引不仅可以致幻,长期使用可使人陷入美梦无法醒来,而只要剂量够大,几个时辰就可致死——美梦中死去。
这太虚引在中原,与其说是罕见,不如说是知之者甚少。
没想到这天水城外的区区小镇,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居然有人会炼制此药。
楝子的三师兄一向爱毒远胜医药,这太虚引还是楝子偷偷溜进他的药房,无意中发现的。
楝子心中奇怪,但又觉得不过是因为有些少见的毒药罢了,兴许有别的用处,反正也不是给自己或是卢照水下的药,也就收拾心思回房休息了。
楝子原路返回到房里,却不知道在她身后有一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躲在角落里冷冷地看她的动作。
次日一早,楝子是被热醒的,摸了摸后脖颈全是汗。蜀地越来越热,这客栈乃是东西边的窗户,通风不佳。楝子有些烦躁地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仍是一片幽蓝,蒙着些暗淡的月光,日头还没出来呢,看着约莫也就是五更天的样子。
“呱呱呱,呱”,此处离池塘水泽都较远,不知窗外为何有蛙鸣,还如此大声,昨晚出去的时候有蛙鸣吗,楝子十分烦躁,有些想不起昨夜入睡前有没有声音。被这蛙鸣吵得没忍住起身重新擦洗了一遍,端着水出去倒,刚一推开门就见,隔壁卢照水的东一间上房拐角处闪过一道绿色的衣摆。楝子迟钝地思考了一下,没想出来个所以然,也就不再多想,转身回去倒头就睡。
卢照水辰初就起,早就去把成衣铺把鞋子拿回来,放回了马车,辰时三刻才去敲响楝子的房门。
出人意料的是楝子应答得很快,比他预料的要快很多,放门一开,虽然头发还是有些乱乱的,但显然是已经收拾妥当。
五更天被吵醒后,楝子回笼觉睡得也不舒适,蛙鸣声躁,后来虽然渐渐没了声响,但房内又有些闷热,听到卢照水收拾东西的动静,醒来又擦洗了一次就睡不着了。
看到楝子头上热出了点点细汗,卢照水问,“昨夜可是休息的不好?”
楝子早起,一向不爱搭理人,师门所在的山上一向凉爽有加,头一回感受这谷地炎炎夏日,倒是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地热。
“嗯,有点热。”只是点点头,就跟着卢照水下楼退房。
忽然,楝子耸耸鼻子,隐约嗅到一点味道,是迷烟。
是从卢照水身上传来,楝子皱了下眉头,看一切正常的卢照水,随后又松开眉头,说不准是他点了助眠的。
掌柜的照旧站在了柜台后迎送客人,早间有些附近的百姓来用早膳,语气温温柔柔,又不失殷勤。
听见珠娘的声音,倒是让楝子很有些羡慕,她做不来这样的亲近姿态,对待某些病人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好手段,可是自己学不会,还是下点药让人闭嘴快。
看到两人走来,珠娘连忙把手上的笔墨放下,“两位客官昨夜可休息的好?”
卢照水点点头,“多谢珠娘关心,昨夜睡得正好。”
楝子心想你当然睡得好,点了迷烟,可怜她后半夜哇声震天,做梦都梦到青蛙追着自己呱呱呱。
在单子上写写勾勾的珠娘,听到卢照水说自己睡得好,无声的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