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时无刻不在想。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特殊?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逃出来,自以为找到了栖身之所却是另一个地狱?
为什么?
红谷想不明白,命运好像只捉弄她一人,冷眼旁观她一步一步堕入深渊。
好累啊。
如果可以,她想带着孩子们找个不受纷扰的地方生活,离开这片充满仇恨的土地。她想看着他们像普通孩子那样长大,给予他们世间所有平凡孩子所拥有的东西。
可她已经一无所有,也逃不走了。
对不起了,她太累了。
沉寂的室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心跳声,静谧异常,红谷抬手握住一缕昏黄的烛光,没有温度。
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哦,原来是起风了。
随着风声而起的,是外面骤然响起的脚步声。
*
红谷在一阵寒意中醒来。
这是一间石室,燃着微弱的烛火。她倒在中央,手脚被粗绳绑着,四周墙上贴满了咒符,前方不远处有一排阶梯向上尽头有一扇石门,那应该是唯一的出口。
此时石门牢牢闭合着。
门上有一扇小窗,大概只有两个拳头大小,连孩童都无法轻易通过。
但红谷想,就算留出了明显的窗口,哪怕能缩骨,一定还有后手在等着她。
比如诅咒。
这屋子周遭密密麻麻都是咒力留下的痕迹,咒灵的、术师的,还有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
大概是审讯室。
红谷垂下眼帘,面对插翅也难飞的处境,心中毫无波动。
昏迷前,她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不出意外应该是加茂家的人。加茂宪伦死在她的手上,加茂家定然不会放过她。
已经手刃了加茂宪伦,她的怨恨随之散去,她没有遗憾了。
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很好的解脱。
而且实在不需要像这样严阵以待,她除了在那四年的反复折磨、几度濒死中悟出了反转术式,也就这副肮脏的身体在那些人眼中还有点价值。
石室安静得跟她待了四年的房间一样,她再一次阖上了眼睛,等着死亡靠近。
【羂索没死。】
红谷睁开眼,目光在周围梭巡一圈,最后发现,这声音是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
声音的主人,古怪笑了一下,再次开口重复。
【羂索没死。】
红谷心下重重一跳,有股非常不妙的预感,脱口而出:“羂索是谁?!”
她问得又急又惧,压下沸腾的情绪,勉力拉住自己的理智,只是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平静。
【哦,他换了个样子,不叫这个名字。】
男声带着几分讥嘲,不知道是对他口中的‘羂索’,还是红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