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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第1页）

回到空旷安静的教室，阳光将课桌晒得有些发烫。王旭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堆起一种可怜巴巴、近乎谄媚的表情，拽着我的胳膊晃了晃：

“浩哥……浩哥？下午的数学，最后关头了，再帮我瞅两眼呗？就两眼！”

我拿出惠祺那本厚重的错题本，翻开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我希望你用刚才在食堂，从我筷子底下抢走那块最大的红烧肉时的那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再把这话说一遍。”

王旭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试图耍赖：“浩哥！不就几块肉嘛！咱兄弟之间，哪能这么小心眼，对吧？”

我这才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那不就一场考试嘛，咱兄弟之间，哪需要这么临时抱佛脚，对吧？”

“这这这……这能一样吗！”王旭急得抓耳挠腮，“浩哥！数学！那可是数学啊！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看他真是急了，我见好就收，不再逗他：“行行行，坐过来吧。我又没说不帮你。”

王旭如蒙大赦，立刻屁颠屁颠地搬来椅子，拿出他那本画满了各种圈圈和问号的资料书，精准地指出几道折磨他已久的难题。

我接过书，开始逐一讲解。这一次，我讲得异常耐心和认真，逻辑清晰，步骤详尽，甚至会刻意放慢语速，观察他是否真的听懂。偶尔王旭眼神飘忽，似乎走了神，我会用笔杆不轻不重地敲一下他的手背，就像当初惠祺对我做的那样。

“集中精神，这里最容易错。”

“哦哦哦！”王旭立刻缩回手，龇牙咧嘴地赶紧点头，重新聚焦到题目上。

教室门外，两个身影悄悄探出头。千莎和林小鹿看着教室里这罕见的一幕——平时闹腾的王旭居然老老实实地听着课，而我则一脸严肃地扮演着“小老师”的角色。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抿嘴偷笑，放心地悄悄离开了。

而当千莎和林小鹿回到自己的教室坐下时，早已坐在位子上的段楚锦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扫过她们。他几乎立刻就能断定，她们刚才肯定是和我们在一起。他的拳头在课桌下骤然握紧，指节发白，眼神里翻涌着强烈的不甘和妒火。他的下颚线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又轻又刺耳的低语：

“我……绝对不会认输的。”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近乎凶狠地翻开了面前的习题集，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进那些冰冷的公式里。

教室这头的我，对另一间教室里发生的这一切毫无所知，只是专注地给王旭讲着题。

下午短暂的复习时光很快流逝。当我给王旭讲完最后一题的关键步骤时，离考试开始也就只剩十几分钟了。

“走了走了！再不去要来不及了！”王旭像是被上了发条，猛地跳起来，抓起笔袋就往外冲。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楼梯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千莎看到我，眼神交汇的瞬间，彼此都已明了。她很自然地向我靠近一步，我们便并肩走向第一考场。

奇怪的是，考场门口并没有看到段楚锦的身影。千莎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下意识地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停下脚步，侧身面对她，然后做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动作——我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微蜷缩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而冰凉，在我的掌心轻轻颤了一下。

“放心，”我的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和镇定，“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千莎完全没料到我会在人来人往的考场外如此直接地握住她的手。她的脸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连耳尖都变得通红发烫，像要滴出血来。她下意识地想低头，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周围，但那只被我握住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抽走的意思。她只是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我…我知道了…”

我适时地松开了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考场。就在踏入门口的瞬间，我感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钉在我身上。

段楚锦果然早已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他的目光像淬毒的匕首，先是从千莎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上刮过，然后猛地转向我，那里面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的视线，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像掠过空气一样淡然移开，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将笔袋和证件放在桌角，摆正。

铃声即将响起。

我平静地坐下，深呼吸，将所有杂念——包括那道恶意的目光——彻底屏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