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停着好几辆越野车,车门前果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还是来自各个不同的国家。
钟婧他们三个人坐一块儿,上了最前面的那辆,司机刚好是来敲门的那个老头儿。
“我们那边在挖渠呢!人工渠,很快就能引水了!正巧啊,沧漓江马上要干透了……就靠这渠了!”老外怕他们啥也不知道,自顾自介绍起来。
一路上,遇到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甚至前面还出现了沙路。
钟婧好歹是个文科生,听见这话有点儿不解:“沧漓江?江水是流动的,怎么会轻易干涸呢?”
老外默了默,叹了口气:“说是叫沧漓江……其实是个湖啊!你们外来的人不懂,我们这儿啊,干旱的很!你们那一片新城区还算好,而更前面的原住居民区,已经到了需要每天人工送水的地步了!”
“沧漓江是个小型湖,原本叫苍离湖。但居民太希望能有水了,那段时间正好新渠开挖,为了取个好兆头,就给那湖起名为沧漓江了!你们看啊,‘沧’‘漓’‘江’,仨字都是三点水偏旁的,完事了湖是死水啊!江就不一样了,源源不断……奔流不息的水啊!”老外咧开嘴,看起来很是向往。
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道原来如此。
然而听人嘴上说,跟到了实地亲自感受,总归还是有区别的。
这会儿更是天差地别。
几行人下车,入目便是漫天沙土,一直蔓延到天际线。龟裂的大地如同濒死巨兽的皮肤,每一道裂缝都在无声地彰显着对雨水的渴望。
十几顶白色帐篷支在眼前,被风沙打磨得边缘发毛,看上去十分破烂。而帐篷之间拉着的晾衣绳上,几件衣服僵硬摆动。
钟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原来灾难片里的场景都是真的……”
她以前玩手机,就喜欢在抽象视频的夹缝中,看点儿温馨励志的定期补脑,给志愿者点赞。看着到荒郊野岭去行善事的人,她就动容的不行,总想着哪天自己也要去做做好事……可惜了,大学都没上一个,基本的社会活动都与她无关了。
对此,许晗多次吐槽:“婧宝,我们学校又让我们去搞什么爱心驿站活动,站马路牙子上给户外工作者发矿泉水!我问导员能不能自己喝,他说不行……合着我自个顶着大太阳出门,就不算户外工作者了呗!”
钟婧当时就嘲笑她,但笑完之后又有点儿落寞。毕竟人家已经厌倦的事情,在自己这居然还是新鲜事……虽说许晗那个什么驿站,注重的多是表面功夫。
而现在,到他们真正可以做事情的时候了。
“男人,跟我们一块去挖渠!女人,留在这里安照顾照顾孩子吧!”几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老外大手一挥,又给风歧单独拉走了。
而帐篷里也恰好走出来两个黑人小孩。
女孩约莫七八岁,编着脏辫,穿着褪成淡粉色的连衣裙——裙子颜色不是很匀称,让她看起来有点儿滑稽。而小男孩大概是她的弟弟,五六岁的样子,抱着姐姐的胳膊,眼巴巴看着陌生的几人。
“嗨,你们好呀,小朋友们!”许晗注意到了俩小孩,弯下腰挥了挥手,露出和蔼的笑容。
钟婧也跟着笑,问许晗:“黑哥们的语言通吗?他们还这么小,能听懂中文……”
话音未落,黑人女孩就试探性的开口了:“泥……泥嚎?”
弟弟看看钟婧她们,又看看姐姐,两只大眼睛咕噜一转,拍起手来:“泥嚎!泥嚎!泥们嚎!”
钟婧:“……”
打脸来的好突然。
许晗笑的不行。
这时候帐篷内又出来一个老婆婆,黄种人。她见到来人,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哟,这么标致的两个小姑娘,是中国人吧?”
“是的,婆婆好。”钟婧礼貌微笑。
一番沟通,才知道这些居民本都是生活在更前面的地方,可惜那儿已经完全没有水源了,只能带着帐篷往新城区迁移。
本来上头的人说,干脆让人定居新城区,但新渠快引水了,这些人又比较恋家,总归是希望能回去的,因此只好暂时在这儿歇脚。
老婆婆带着俩人走进帐篷,只见里面还有许多小孩儿,全都是十来岁左右的年纪,正带着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两个陌生人。
“婆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另一个编着满头脏辫的小孩儿走上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