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慢慢培养亦珍,可见过贺燕袇一面后他又多了一人要打算。起初是舍得让青年给自己殉葬的,只是那夜后遇到刺杀,晟帝又不愿拉着贺燕袇一块死了。
有了新帝的关系,枕山多少有些保障。再者,亦珍也喜欢他,自己百年后多少还有人护着他。
但晟帝高估了自己的大度,情爱之心与日俱增,晟帝又不想让贺燕袇独活了。
死之前,晟帝想着他死那日,一定把贺燕袇一起带走。现在想来,晟帝还是后悔没带贺燕袇一起来这。
他目光幽幽,盯着阎王手中的账目,不言不语,却渗人的慌。
阎王侧身对着晟帝,察觉晟帝的目光侧头回望,“嗯?”
晟帝收回视线,缄默至极。
——
晟帝山崩,因其无子嗣留存于世,生前又已封皇太弟,于是皇太弟是为新君。
皇宫大院皆着白布,清宁宫前设几案焚香,皇亲重臣跪拜奠酒,举国哀痛。有品阶的命妇和五品以下官员在宫门外按序跪拜,凄凄哀哀。
次日,晟帝棺椁被安放到崇政殿,王公百官早晚在各自府门哀哭三日。
三日后,新君即位,百日内婚嫁宴会皆禁停。
太医院院首单灵悲痛过度,旧病复发,随晟帝去了。
新君感其忠质,赐陪葬皇陵。
贺燕袇昏睡半月,再次醒来恍若隔世。他手举在半空,光透过指间,愈发寒凉了。
不知身处何地,贺燕袇也不着急,慢悠悠坐起来,自己倒了水喝。
是热水,挺好的。
贺燕袇抿了一小口,把鹤氅拢紧。
“贺大人,您醒了。”潘弘端着金丝碳进来填补,乍见贺燕袇坐在桌边,眼含热泪,不能自已。
贺燕袇放下杯盏,“潘大人,这是哪啊?陛下呢?”
他还活着,晟帝应该也没死。
潘弘双眼通红,哽咽道:“陛下,先帝当日就去了。奴才在偏殿内找到大人时大人余毒未清净,一躺就躺了半月啊。”
“如今新帝登基,朝中多有议论,陛下便将大人迁到他往日府邸,叫奴才小心照看。”
“啊。”贺燕袇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死了?”
小世界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损伤些精神力,但是,死了?
贺燕袇呼吸缓慢,一点点沉到心下。
是死了,那又怎么样呢?
白发青年扬起唇角,潘弘吓得往后退一步,又怕他是被刺激疯了。
“贺大人?”
“我没事。”贺燕袇摆摆手,“我饿了,想吃东西。”
潘弘垂下眼,原来是得了自由,欣喜若狂。“是,大人。”
晟帝死后亦珍便终日惶恐,偏偏贺燕袇也昏迷不醒,亦珍想找一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幸好伺候他纪典靠得住,诸柯也有些本事,这才稳住大局。
突然听闻贺燕袇醒了,亦珍罢朝直接出了宫。
“贺枕山,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