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上位者的喜好憎恶总会影响其在位时的人事安排,但如此不顾忌礼法的行为还是令人憾然。
纪典异常失态,他抬起头惊骇地望着亦珍。纪典深知亦珍脾性,也知道他对贺燕袇的心意,但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来?
说到底,贺燕袇是先帝的人,虽未写进宗祠,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弟夺兄妻,实是不详征兆。
亦珍的不理智大大超出纪典的认知,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他的身份卑贱,在主子面前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纪典闭上嘴,低下头,专心当奴才。
诸柯亦然,甚至惊骇更甚。他颔首低眉,眼底闪过不悦。
他才触摸滔天权力没几日,若贺大人回来,那……
啧,美色误国!
贺燕袇攥住亦珍衣领,眼神像是不解,又像在生气:“陛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鼻翼翕合,冷肃的香气钻入大脑,亦珍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似妖似仙的脸逼近他,雪白浓密的睫毛像有意打在他手背一样。
亦珍睁大眼,眼珠颤动。
像是知道亦珍在联想什么,贺燕袇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用力就挣脱开了。
亦珍脑子嗡嗡的,手背疼到麻木。不是,贺枕山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过,疼归疼,亦珍格外要脸面。他别过脑袋,脸颊肉鼓鼓的:“朕怎么就不知道了?”
贺燕袇似笑非笑,眼神戏谑,虽不言不语,倒更像什么都说了。
“你!”亦珍指着贺燕袇,热意蒸腾,红温了。
“朕知道朕知道朕知道!”
不知道他在知道些什么。
贺燕袇看他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样子,觉得再刺激也不好,就懒得管。
他打了个哈切,转身时刻意瞥了眼亦珍:“陛下知道就好。不是说来用饭的吗,陛下还不饿?”
于是亦珍颠颠跟上了。
燕辛怒火中烧,嫉妒到扭曲变形。
他贴在贺燕袇身后,双臂从半空虚虚拢着贺燕袇,头往后扭,直直看着亦珍。
他不想对血亲下手,可是,亦珍实在太没分寸感了。
所谓的高僧降不住燕辛,还被燕辛耍的团团转,偏亦珍以为作祟的小鬼已经被驱走了,一点没设防。
夜间,亦珍凄凄哀哀,痛呼不断。
值夜的纪典听了忙起身去看,然而亦珍面容祥和,身上也没什么异样。纪典算算年纪,亦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许是骨头长快了疼的。
亦珍时不时痛呼出声,纪典靠坐在脚踏上,盖着小毯,睡得不安生。
第二日服侍亦珍起床时纪典小心问道:“陛下夜间痛呼,可是做噩梦了?”
亦珍诧然:“朕梦中说话了?”
他很少做梦,昨夜不知为何,竟梦到母后离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