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冷哼一声:“这封敕令能辗转送到刀牙城,也算这批驿兵精明能干了,搞不好是奉宸卫的人。”
众将听了也是大为皱眉,郭四象率先急问:“怎么办?叶阳大人真要奉命回京受审吗?”
叶阳辞安抚地笑了笑:“当然要回京,否则无视朝廷、公然抗命的罪名就坐实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既然敢行险,就备有后手。”
秦深问:“你的后手是什么,够不够用?其实渊岳军可以回师,护送你入京,再看形势临机应变。”
“不,时机未到。眼下渊岳军不宜回朝,否则有瓦解之危。至于我的后手,除了山东那边,还有……”叶阳辞抬眼,望向狄花荡:“还有狄将军,和她麾下所有女兵。”
狄花荡有些意外:“我?女兵?”
叶阳辞点头:“多少人?”
狄花荡倒也利索,先搁置疑惑,直接回答:“‘血铃铛’时期我麾下就有一千女兵,如今将近两千人。”
叶阳辞道:“都跟我走,去京城,我另有安排。但不知狄将军是否愿意?”
狄花荡扬眉,丹凤眼中掠过锐气与笑意:“军令如山,问什么愿不愿意。叶阳大人要当娘子军首领,我乐得看好戏呢!”
叶阳辞也笑道:“那就这么定了。秦少帅?”
秦深担心他,但也信任他。
此时的确不是渊岳军回朝的好时机。而且渤海一事,因为北壁的落败与大戚掠的再次倒戈,后续还会有反转,等朝廷获得了最新情报,对叶阳辞投敌的指控就会不攻自破。叶阳辞若是把握好这个信息差,还能反过来利用此事给自己造势……
于是秦深松口道:“那就依你所言。你打算何时动身,如何进京?”
叶阳辞答:“我与狄将军点好人马,即刻动身。先走陆路到渤海,搭乘罗摩的水师船回山东,再走漕河,前后至少一个多月,若是遇上坏天气,两个月也不算耽搁。
“让驿兵先送我的自澄书回京,对朝廷与皇上表个忠心。至于我本人,归心似箭奈何没长翅膀,就让他们慢慢儿等吧!”
姜阔与郭四象“噗嗤”笑出了声。赵夜庭也笑道:“你倒一贯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性子。”
叶阳辞说:“不直我也硬给它掰直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
分别在即,众将见主帅眼神始终落在军需总督身上,知道此刻是无心议其他军务了,纷纷识趣地退出大厅,留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
秦深满心的牵挂叮嘱尚未出口,叶阳辞就拉他入寝室,说:“我有分手礼送你。”
震惊又委屈!秦深瞬间黑了脸:“——你说什么?!”
叶阳辞眼里藏着坏笑:“啊,口误,我有离别礼送你。”
“离别”一词也触秦深的霉头,他继续黑脸:“我不想要!”
“先看看是什么嘛。”叶阳辞打开柜子,取出随身包袱,从最底层摸出了个小小的方形木盒,看着像是自己用原木削的。
叶阳辞拉开抽屉似的桦木小盒,一个玉韘静静躺在盒中,颜色如烟墨,却又带着宝石似的剔透感。
秦深看着这个韘,立刻想起了初次圆房之后,叶阳辞曾对他说过的话:戴玉韘吧。用黑刚玉,坚硬又肃穆,很适合你。
当时他回答:还有两个骨韘,等我用完它们,或心愿达成,就依你所言换成玉韘。
原以为这事儿不过随口一提。不想阿辞一直放在心上,还千里迢迢从山东带到辽北战场上来。
“我亲手雕的黑刚玉韘,可能没工匠做得那么精致,只打了凹槽线与绳孔,没做韘面的兽纹装饰。”叶阳辞把木盒递到他面前,“涧川凑合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