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渐歇,鹅毛大雪也转为了雪霰,安车骨速骆抖了抖眉睫上的白沫,望向前方驿道的拐角处。
沿着山麓一路行来,这道绵延数里的断崖,只在北端的此处,出现了可供下行的豁口。
二十四年前,他来过一次刀牙,知道这道断崖叫做“青石砬子”,只有通过此处约三十步宽的关隘,才能下到刀牙城所在的平原。
群
号
七零九
四六三
七三零
骑兵无法直接翻越七八丈高的断崖,辎重车所携带的重型装备更不能,除了从这处隘口沿坡鱼贯而下,别无他法。
地势越险,行军越险。他早已派出的斥候,在附近撒网式侦察后回来复命:“都统,未见伏兵痕迹,也未见其他蹊跷之处。我下去后行了四里地,遥见刀牙城头悬挂着渤海大王旗。我爬到高处俯瞰到刀牙城,到处都是行军营帐,还见到大戚掠勃堇在空地上说话,隔远了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观其举止,像是在骂人。”
安车骨速骆问:“你确定是大戚掠?”
经验丰富的老兵说:“我曾见过他本人,错不了。”
这是第三个如此汇报的斥候了,安车骨速骆这才放下心来,下令全军列长队,下行通过青石砬子隘口。
七万多骑兵,足足走了半日,方才全部通过关隘,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冰原,随后重新排好阵型,向四里外的刀牙城进发。
待到了城门外,安车骨速骆仰头望了望城头上,被积雪完全覆盖的垛口,依稀觉得比当年高了不少。
难道这城池重新修缮过?
也是,二十多年过去,若不加固城墙,只怕早就塌成石头堆了。
他放声喊道:“大戚掠勃堇,我如约而至,速开城门!”
不是没有传令兵,但这么一嗓子吼过去,城门缓缓开启,会显得特别有分量。在气势上就先压了大戚掠一头,之后的议事也能为己方多争些利。
谁料他连喊两遍,紧闭的城门仍纹丝不动。传令兵驰到墙下呼喊,城头上也无人应答。
这仿佛是一座鬼城、死城,只除了城头飘扬着渤海的波浪纹“大”字旗。
约我来会师,竟然拿乔不开城门,是也想在气势上压我一头?安车骨速骆心生不悦,驱马靠近城门,想着干脆命人直接撞门而入,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正在此时,城头的积雪哗啦啦坠落一片,压在雪下的白色帆布霍然掀开,露出“杀”那仿佛床弩与火炮结合的钢铁身躯。每隔五十步设一台,从北面城头延伸往东北墙角,足足了布置了十二台。
这十二台“杀”同时启动,万弹齐发,喷射出的铁弹如漫天散砂。
靠近城墙的北壁轻骑兵,只觉天色一下子阴翳,仿佛骤然入夜了似的,下意识抬头,见密密麻麻的黑点覆盖了半空。
下一刻,前锋部队人仰马翻,骑兵哀嚎与战马嘶鸣声响彻冰原。
——这是什么邪门的守城器械!与中原作战这几十年来,为何从未见过?
安车骨速骆见身边亲卫中弹。那弹丸如拳头大小,携着射击之力狠狠砸在甲胄上,饶是无法穿透精铁甲片,也砸出一个个凹坑,每个凹坑后面,都是骑兵们受撞击而内伤、骨折的血肉之躯。
更无孔不入的是弹丸在半空爆裂后形成的铁砂,从甲片与甲片的缝隙间射入,散在血肉间根本无法取出,轻易就能使中弹的骑兵丧失战斗力。
安车骨速骆急忙下令:“全军后退!避开铁弹射击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