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不懂。”西格纳斯苦着脸用手帕擦去脸上涌出的汗,嘟哝着说,“你没见过那位大人,他身上有点怪,仔细想想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如果他真的有斯莱特林的血统,这些怪都不值一提,”沃尔布加不客气地打断了西格纳斯的话,“况且他支持纯血,我看不出有什么坏事的。”
卡莉娜站在母亲身后,紧紧地拉着两个弟弟的手,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她就知道,快乐在他们家是很难长久的。西里斯和雷古勒斯感觉到了她手心出的汗,但都没有放手。
西格纳斯带着他们一家入席了,旁边坐着的是纳西莎和安多米达,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虽然根据她的了解和判断,这两个一大一小的辉煌的铂金色脑袋、尖尖的脸庞、傲慢的神情,不出意外就是——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卢修斯·马尔福。”纳西莎介绍到。
卡莉娜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西里斯把头迅速地撇开了,雷古勒斯点了点头。
奥赖恩和阿布拉克萨斯攀谈起来,卡莉娜对他们嘴里的产业并没有兴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看起来同样坐立不安的安多米达。
“怎么了?”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唇。
安多米达捏了捏她的手,匆匆地说:“等下再谈。”
卡莉娜心下狐疑。她和安多米达经常通信,很少有看到安多米达这么难以启齿的时候。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转向了主会场。
一切看起来都盛大而美好。贝拉刚刚毕业,高挑,年轻,看起来惊人的艳光四射。卡莉娜注意到奥赖恩握着沃尔布加的手。梅林啊……她在心里感慨道。贝拉挽着西格纳斯的手走上台,在她的衬托下,罗道夫斯显得有些暗淡。作为一对夫妻来讲,他俩显得太礼貌了。卡莉娜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今天唯一一个这么想的。
“梅林的臭袜子,他俩之前认识吗?”西里斯在她耳边发出微微的响动。卡莉娜的嘴角扬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雷古勒斯朝他俩投来不赞成的眼神,但她决定当做自己没有看到。
婚礼发展到中途的时候,中间银闪闪的舞池上是捉对抱着缓缓舞动的身影,请来的乐团演奏着经典的舒缓歌曲。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已经不知道溜到哪个角落里淘气去了,卡莉娜吃了满肚子的蛋糕,生拉硬拽地把安多米达塞进了一个昏暗的角落——远离婚礼和一切人群——问道:“怎么回事?”
坐立不安长达几个小时的安多米达奇迹般地镇静了下来,虽然她的两只手还是绞在一起(这时候卡莉娜终于发现了西格纳斯和安多米达之间的一些诡谲的相同之处和不同之处)。
“卡莉,我已经五年级了——你入学就是六年级。”安多米达说。
卡莉娜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西格纳斯和埃鲁德拉试图给我介绍纯血的结婚对象。”安多米达又说,“指望着我和贝拉一样,毕业就嫁给一个纯血的巫师。”
卡莉娜又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安多米达说,“他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对我也很好。”
卡莉娜已经知道安多米达要说什么了,但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个没有意义的单音。
“但他是一个麻瓜出身。”安多米达压低声音,仔细地打量卡莉娜的神情——她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但卡莉娜似乎值得赌一把。相对她的年纪,卡莉娜总是显得过分成熟。
卡莉娜能听到自己的脑子转得呼呼作响。不加考虑的,她一把抓住安多米达的肩膀,问:“你们有什么打算?我能做点什么?”
安多米达的深色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好像一桩天大的好事降临在她身上。她正想同卡莉娜仔细谈谈——却听到舞池那边传来了很大的欢呼声。卡莉娜警觉地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观察那片银色的舞池,安多米达用同样的姿势朝那边张望——她们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身影走入舞池,贝拉和罗道夫斯争先恐后地跑向他,亲吻他的手背——
“他们俩跟这位大人的关系倒更密切一些……”这是卡莉娜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句话,但她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了。这回轮到安多米达朝她投来不赞成的眼神。
她和安多米达蹲在灌木丛里,看到西格纳斯、埃鲁德拉、奥赖恩和沃尔布加远远地站着。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是欣赏的,但他们并不打算主动上去和“那位大人”攀谈。没用的、虚妄的布莱克家的骄傲……这回卡莉娜没有真的说出口。有趣的是,她看到沃尔布加的欣喜当中闪过刹那的狐疑。
不知道沃尔布加有没有和汤姆·里德尔在学生时代聊过天,毕竟沃尔布加一直认为“混血、泥巴种里满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卡莉娜几乎要被这个地狱笑话逗笑。但她清楚地明白,伏地魔的血统并不是他政治主张中最大的缺憾(虽然这让他的主张变得非常可笑),他强大的实力才是吸引纯血家族们纷纷投靠的主要因素。
汤姆·里德尔一直没有变。卡莉娜仔细地打量那个被众星捧月在舞池中心的黑袍男子,他的面孔尚未完全扭曲,眼瞳当中时而闪过几缕红光。他一直是那个看似风度翩翩的学生会主席,用漂亮的成绩单和礼貌风趣的谈吐取得教师们的喜爱,伪装自己的真实目的。如今,他用自己强大的个人武力和纯血至上的政治主张谋取纯血家族的投靠,伪装自己恐怖主义的本质。
汤姆·里德尔。她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在黑暗的隐蔽下,思考着怎样才能让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