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舜怔怔望着眼前说话的人,眼下的一切仿佛致幻一般,不真切。
他下意识问道:“什么…?”
前言似乎真的变成梦一般,赤连湛只淡淡道:“你现在追求之物,还非你现在能力之所及,若执念如此,必定走火入魔,莫要眼高手低。”
这话落在空荡寂静的夜里,辗转许久,待池舜回神时,赤连湛已经消失不见了,宛如从未来过一般。
却叫池舜心神久久无法平静。
明明他白日里还在想落到此番田地还能遇见良师益友,此刻又仅仅因为一个“可能”而忘记了自己原先定下的目标。
他要救的并非自己,而是被剧本操纵的所有人才对,他又怎能一走了之?即便真的要走,也该待此间事了,再琢磨回家之事。
亦如赤连湛所言,他眼下的实力不够,强求只会生出执念,适得其反而已。
格局一经打开,就连思绪也变得豁然开朗,他眼下该考虑的,仅是如何提升修为以及改变剧本悲剧才是。
池舜想通,心中似有所感,立刻原地屏气凝神打坐。
指尖灵力随吐纳流转,丹田处忽然泛起温热。前日画符时滞涩的灵力,此刻竟如溪流般顺经脉游走,连五灵根间的壁垒都似被温热浸软,渐渐消融。
他闭目吐纳,丹田内的莹白丹珠忽如星子震颤,前日卡在瓶颈的灵力骤然沸腾,顺着拓宽的经脉奔涌。周身灵气疯狂汇聚,形成淡青色气旋,连月华都似被牵引,化作银丝钻入眉心。
丹珠表面泛起细碎金光,灵力在经脉中反复冲刷,最后猛地收缩,凝成一枚饱满圆润的丹核。
池舜抬眸屈指轻弹,灵力化作细剑斩断飘落的花瓣,他眼底亮得惊人,这感悟来得猝不及防,却让他真切触到了符修大道的门槛。
惊喜之余算算日子,也该出关了。
池舜收势起身,到出了清霄殿,这才知晓竟又过了半月多。
而他这次“出关”也着实再一次引得了天启宗众人的关注,且他还煞有介事的去了玉剑峰当堂的授课。
这堂课本来并非由李飞鸿来的,许是李飞鸿得了他出关的消息,特意借授课之名一探究竟的。
李飞鸿走进授课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扫视了一圈坐得整齐的弟子,一眼锁定了坐在偏右后方的池舜。
那头的池舜见他看过来,颔首见礼憨憨笑了笑。
对方目色冷冷睨了他一眼,扫开视线将手中物件提到面前,给众弟子看清,“此乃天启宗测灵珠,诸位入宗已九月有余,碰巧赶上我们天启宗仙尊首徒出关,老夫便借此机会,测测诸位的修为,摸底一次。”
这话一落,众人视线慢慢落在池舜身上,池舜挠挠头,一一笑脸回应。
“按照前后顺序,你们依次上前测灵,其他人自行温书,不得喧哗。”
测灵珠悬在殿中,泛着淡青色微光,随着李飞鸿一声令下,前排弟子依次上前。
他们指尖刚触到珠子,光芒便随之明暗,其中大多停留在练气七阶到八阶,偶有两个突破练气九阶的,已算新弟子中的佼佼者,惹得李飞鸿点头赞许。
亘长的队伍悠久,池舜不愿耽误功夫,索性掏出一支普通的笔,放在案上后,他开始用金墨条和着上品丹砂研磨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倒是引得临近的几个不时看过来。
他们偶尔窃窃私语,无他,左不过是说池舜假模假样、故作镇定,又或者是讨论池舜没什么真本事,却能成天启宗大师兄,实在是名不符其不实。
再就是看他画符字迹潦草,明明是门外汉,却还是愿意吐槽池舜“鬼画符”、没什么实质性作用,就好像能以此获得些许慰藉。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符纸内容其实压根不重要,如果符主人愿意、能分清,其实即便他们画得再繁琐或是再简洁,也都会有效,因为符纸能起效的原因只在于注灵而已。
池舜却是乐在其中,耳畔的交谈声他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不反驳也不还嘴,反而将这视为画符无聊过程中一点乐子。
台上测灵有条不紊,池舜亦乐此不疲。
轮到令玄未时,他缓步上前,将手覆在测灵珠上。
原本淡青的光晕骤然暴涨,转为耀眼的金红色,珠子表面浮现出“筑基中期”四个篆字,灵力波动顺着殿内气流扩散,连窗棂上的灰尘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筑基中期!”安静的殿内顿时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令师兄入宗才九月,竟已筑基?!”
“不愧是有神兵加持的天骄,这速度怕是宗内百年难遇!”
“天哪,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修行速度未免太过逆天?”
“本以为令师兄若是筑基,就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没想到竟然已经是筑基中期,甚至他竟半分没有透露,实在是太过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