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戚良笑起来,连硬朗的眉眼也跟着温柔许多。
“下班了,舅妈还没睡吗?”阎景修提了提有些滑下去的背包肩带,“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哪的话,”女人说,“老太太看完电视剧就睡下了,你舅他去洗漱了,我晚上煲了汤,等你回来也喝一碗。”
阎景修刚走出市局大楼,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楼上几层亮着的灯。
“舅妈,我今晚先不回去了。”阎景修说。
“怎么了?不是说已经下班了?你姥姥白天还念叨,说你刚调回来就遇上案子,”女人笑着安慰,“没事的,舅妈给你留门。”
空无一人的大院里,阎景修每走一步都听得到回声,就在他寻找戚良身影的时候,远处倏地亮起两盏车灯,照亮了阎景修差点无法辨别的方向。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光里的光亮,对电话那头说:“我今晚去戚队家,舅妈。”
挂断电话,阎景修加快脚步拉开了戚良副驾驶的车门。
戚良的车改装过,做了升高,换了高轮胎轮毂。方凌凌每次上他的车都得拽一把,用她的话说,自己个子要是再矮些恐怕就得爬上来了。
白天的时候戚良就发现了,阎景修上车的动作完全不似别人那般费劲,大长腿一迈,很轻松就坐了上来。
轮胎压过水坑,将下午干在上面的泥沾湿又刷掉,夜里路上几乎没车,戚良油门踩到底,比平早上几分钟到家。
以往不论多晚都只有他一个人走的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突然显得脚步声有节奏了许多。
这个时间邻居们都休息了,小区里除了亮着的路灯再无其他光亮。
戚良和阎景修一路沉默不语,电梯里安静得似乎听得到钢带运行的声音。
好在戚良家楼层不高,在他刚感觉到尴尬之前电梯门就打开了。
他先一步走了出去,阎景修始终保持着和他半步的距离。
“我家不太大,”戚良背对着阎景修开门,“不过和办公室比起来还是舒服些的。”
黑暗中,戚良随手把钥匙扔到门口的鞋架上,他早就习惯了家里的每一处陈列,同样也包括每一个开关所在的位置。
所以就在阎景修透过走廊感应灯微弱的光线观察戚良家客厅的时候,眼前骤然一亮,反而让他的视线有一瞬间失了焦点。
“进来吧。”戚良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脱了鞋换上自己的拖鞋。
阎景修把背包放在地上,跟着他脱了鞋,摆在看起来比他小一码的戚良的鞋子旁边。白色的袜子踩在深棕色的地板上,也不管地板上有没有灰尘。
戚良离开的脚步一顿又走了回来,动作自然地当着阎景修的面将自己的自己脱了下来。
他低着头用脚尖把拖鞋推到阎景修面前,阎景修显然没想到,他先是一愣,然后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在戚良看他之前收回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