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秦挽知微扬手:“琼琚,你去歇吧,我自己来。”
珠帘的声音渐渐消弭,一时屋内只她一人。
秦挽知心不在焉地对着铜镜梳发,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的靠近,持握雕纹桃木梳的手忽而被轻握,秦挽知抬起脸,梳子已经到了谢清匀的手中。
眼睛从修长指节移到了清俊的面容,她任由他扶肩轻抵,重新面回铜镜:“好了吗?”
谢鹤言这孩子格外要强,对自己要求高。可世上之人哪能事事完美,秦挽知此前因此问过谢清匀,他抑或是谢家这边儿是否给谢鹤言给予了过大的压力。
他也不觉得这话没头没尾,梳齿入乌发,自如道:“无事,见到新骑装眼睛都亮了。”
发根起始,一寸一寸往发尾梳理,秦挽知扭颈,想要拿回桃木梳,肩膀感知到捏揉的力道,有指尖掠过颈侧,稍触即离,却使秦挽知安静了。
“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明日西郊赛马。”
“我已与韩寺商议,安排了下去,维胥的事他自己有度,你不必为他费心。”
秦挽知颔首,仍在出神一般。
谢清匀五指没进黑发,顺了下来,托着一把发尾在掌心,指节绕了绕,墨玉似的发丝在他手指缠绕,又轻轻松开。
“汤铭那我让人盯着,你也可以放心。”
秦挽知不语,回首凝着他:“近些日多谢你。”
长发梳理通顺,湿发已有九成干,腿边的熏笼烘得他小腿一阵热。
热还不算,香气更是如丝线一样无孔不入。
最近一摊子事,谢清匀知她疲累,一连多日都需要安神香助眠。
目下落到一段尾声,甫进来屋里,谢清匀敏锐看了眼香炉,察觉到未点安神香,反倒熟悉的清雅香气萦绕。
越靠近她,香味就更清晰,十几年,她实在长情,依旧是兰芷香。
她扬着脸,下巴微抬,暖融烛灯里,是岁月对她的怜惜和厚爱,眉眼灵秀,减去稚嫩,多了沉淀成熟的魅力。
青丝未绾,谢清匀握住了她搭在身前的细腕。
没有回应她的道谢,轻声:“四娘。”
望进的眼神深深,秦挽知顿。
两人床帏间向来和谐,这两年比及年轻时候甚至更为情炙疯狂。
多年的经验,熟悉彼此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不再莽莽撞撞,甚而弄疼了对方,也不会产生和一个不那么相熟的人过于亲密的莫名拘谨,使得这种事总能给予愉悦和享受。
熏笼蒸得发热,他是有想念,但还是克制地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累了吗?西郊路远,明日要早起。”
把选择权交给她,但他的眼神真不像话里说的那样,目光灼灼。
秦挽知想了一圈,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