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瞎子能到哪去?”穆雪霁撇了撇嘴,他打心里还是不喜欢被安个眼线在身边。谢止戈嘴角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转头对藏月道:“你退下吧。”
“是。”藏月身形一闪,隐匿到阴影之中去。
“那是不是可以自己出门了?”穆雪霁抬起脸问道。
“可以。”谢止戈语气淡淡,“我已经给藏月下了死令,不得离开你半步。他的身手我清楚,你可放心。”
方才听到藏月声音时,穆雪霁便从中听到几丝少年气,想来这位由谢止戈亲手挑选派来的侍卫年纪并不大,或许与他都差不了太多。
“这么看来你是要有段日子不着家了。”穆雪霁轻笑一声,像是自嘲道,“也是,算起来,那位曲家的公子禁闭关得差不多了。半个月可不好熬,王爷去探望探望也是应当。”
谢止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你总提他做什么?”
“我提他干什么,我想桩桩件件王爷自己心里都清楚。”
穆雪霁把脸别到一边,只给谢止戈留了半个后脑勺。他还想继续说什么,王府总管张公公突然快步过来,低声对谢止戈禀报着消息。
对方声音压得极低,好像就为了防住让他听见。穆雪霁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也只听清两个“飞刀”“毒”之类的关键词。
谢止戈瞥了眼身旁不语的人,对张总管道:“去备车。”
“你又要走?”穆雪霁赶忙问。
“这次很快回来。”谢止戈匆匆转身,刚解下的披风都没来得及穿上。又突然想到什么,对汀兰说道:“跟府内的人传话,再没我的口谕,谁也不准放到王妃院内来。”
语毕,便带着几个侍卫快步离开了。
天天在外面跑,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去干嘛了。穆雪霁心里有些不满,又悄悄骂了几句王八蛋。
既然他都能不着家,那自己也要出去。
“汀兰,明日我要再去一趟万花楼。”穆雪霁说,“就不用禀报王爷了,让藏月跟着吧。”
——
万花楼自从上次的袭击事件之后,生意比以往少了些。那日的袭击事件虽然明显是冲着怀王来得,但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搞得人心惶惶。掌柜一只手撑着头,满面愁容地翻着账本,为着日日减少的赢利叹了口气。
“客官要是来参加诗会的就请回吧,这几日都没有了。”掌柜头都没抬,只瞧着账本烦心,并未注意到来人。
“诗会没了?那我来得真不巧。”
听到熟悉的声音,掌柜一愣,抬头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穆雪霁,正被侍女搀着向楼内走来。她赶紧出了前堂迎上去:“穆公子!今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穆雪霁现在也算是京城里,尤其是文人圈子里的红人。一提起来,都知道有那么一位双目皆盲的公子,不仅在诗会上崭露头角,还颇得怀王青睐,二人温情蜜意丝毫不顾及旁人。
掌柜也看明白了些,想不惹到阴晴不定的王爷,得先把这位哄好。
“上次我这疏忽大意了,让贼人混了进来,冲撞了王爷和穆公子。”掌柜赔笑道,“我就想着这诗会先停两天,待我好好查清是哪来的贼人,抓到后亲手送到府上给王爷赔不是。”
“正好,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这事。”穆雪霁轻笑一声,抬起头像是在酒楼里环视了一圈,“掌柜可还记得那天我在参加诗会时,王爷在何处?”
“记得记得,王爷当时正在二楼的牡丹庭呢,那可是我们万花楼最好的房间了。往那一坐,全楼上下都能看个清清楚楚。想必王爷坐在那,也是为了能够看到公子的英姿。”
算他还有点良心。
“那就劳烦掌柜带我过去了。”穆雪霁向前迈了一步,掌柜反应过来,赶忙叫了两个侍女来为穆雪霁带路,引着人朝二楼去。
一上到二楼,穆雪霁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花香。与一楼淡淡的酒香不同,光凭气味他也能感受到二楼花束的繁多。如果不是现在还看不见,他还真像在这好好停留一番。
掌柜推开名为“牡丹庭”的房间的门,汀兰小心地扶着穆雪霁踏了进去,在先前谢止戈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穆雪霁看不见,一旁的掌柜便自动成了讲解员,为他介绍着这房间的独到之处:“穆公子您可不知,这牡丹庭里,足足布置了八十一枝仙子牡丹,都是每日命人新采摘后运送进城,以一滴值万金的雪山圣水灌溉,保留其娇艳与香气不散。”
“掌柜用心了。”吹得天花乱坠有什么用,他又看不见。
侍女送了沏好的茶上来,穆雪霁闻着茶香与花香夹杂的气息,开口问道:“我听说那日试图暗杀王爷的刺客用的是飞刀,凶器可找到了?”
掌柜:“找是找到了,当天您和王爷刚走不久就被侍卫发现了。当时那飞刀正正好好扎在一楼戏台子的大鼓上,哎呦那力道可真重,整个刀刃全扎进去了,就剩了一点尾穗露在外面,差点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