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日里和谢挽州赌气,刚离开客栈就在街上遇到了舒安二人。
他们俩刚好是来找他的,说为了确保采花贼一次就上钩,已经提前和南风楼的老鸨打好招呼,今天下午要为他举行一场拍卖会,风声已经提前放出去了。
温溪云听得迷迷糊糊,还没弄清楚要做什么就被两人带到了南风楼,刚一进去便被扑鼻而来的香粉呛了一口,咳嗽小半天才缓过来。
那老鸨看到温溪云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立刻热情地叫人将他带下去梳妆打扮。
“哎哟舒捕头,你是在哪找到这样漂亮的人,他家住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如若不然以后就留在我们南风楼吧,就凭他那张脸,这荣华富贵一辈子也享不完啊。”
舒安回答了什么温溪云并没有听清,他被好几个侍女带进房间一阵折腾。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特制的衣衫,倒不算暴露,恰恰相反,纯白色的衣裙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腰身被勒得极紧。
这是舒安特地吩咐的,不能让温溪云穿上那些伤风败俗之物。
老鸨一口答应下来,就凭温溪云这张脸,怕是只披一层麻袋也有的是人追捧,但今日毕竟是要引那采花贼上钩,多多少少还是要打扮些。
但温溪云脸上并没有像这楼里其他人那般涂上浓厚的脂粉,只薄薄打了一层底,配上一袭素白的衣衫,平白无故多出几分可怜无辜的气质来。
这便是老鸨要的效果,民间有句俗语,若要俏,一身孝。现在的温溪云就像是刚死了夫君的人夫一般,走投无路之下才将自己卖到这烟花之地,眼下正是脆弱又无助的时候,只等着被人拯救,带回家中好好疼爱。
老鸨在花楼里混迹了数十年,对台下那些男人们无比了解,今日温溪云这一身打扮,台下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抗得住。
果不其然,纱帘坠地的一瞬间,台下原本还谈笑风生的人群顿时陷入一片安静,倒是有不少人暗自咽口水的声音。
即便温溪云从上到下都包裹得严实,脸上还带了层面纱,但仅凭那掐得极细的腰身和那双无辜脆弱的眼睛,就足以引起台下众人的疯狂。
面纱和一袭保守的白裙反而更坐实了他良家人夫的身份,众人惋惜于他那早死的夫君没福气时,又暗自庆幸着。
谁不想在这一刻英雄救美,在温溪云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拯救他,成为他的救赎,从此以后完完全全地掌控住他。
光是这么臆想一番,台下有些人就已经爽到无以复加。
“我出一千两替他赎身!”张员外家的长子最先反应过来,当即高声出价。
随即其他人也纷纷清醒过来跟着叫价,从一千两一路飙升至十万两,放在平时,十万两足以替整个南风楼的小倌赎身了,一时间再也没有其他人跟着叫价。
温溪云坐在台上,觉得自己被当成什么货物一般任由台下的人出价,心中充满不适,但他没忘记这是为了引出采花贼而扮演的一场戏,因此强忍着不舒服,只是眼睛一直在台下寻找谢挽州的身影。
早上说的那句“再也不理谢挽州了”早就被温溪云抛到九霄云外,他现在巴不得师兄赶紧出现把他带走。
台下里里外外坐着那么多人,只有谢挽州才是他的救世主。
谢挽州此刻也的确在台下,耳边是各种人意淫温溪云的声音,下流到极致。
不可避免的,他忍不住顺着那些声音去想,若今日不是演戏,温溪云真的在同他吵架后被人捉走,沦落成了烟花之地的拍卖物,在遭人亵玩的最后关头才被他救走,被救后温溪云会不会害怕到躲在他怀中哭,日后再也不敢同他争执,再也不敢离开他身边。
耳边是老鸨倒数“十万两第二次”的声音,台上的温溪云明显慌了神,视线在台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一看便是在找什么人。
舒安和杜天也急了,拼命朝谢挽州使眼色,他们商量好的让谢挽州拍下温溪云,现在被别人拍下了算怎么个事,总不能真的让温溪云跟着别人回家。
谢挽州欣赏够了温溪云的慌张,才不紧不慢朗声道:“五万两。”
喊出十万两的是个富商,一听被人打断了老鸨的倒数很是不爽,听清谢挽州的报价后更是不屑:“你会算数吗?我出的是十万两白银!”
说完他转头对老鸨道:“不用管他,继续继续。”
老鸨立刻笑着说:“若是没有人出价高于十万两白银,那今日这位美人可就归贾老爷所有了。”
温溪云急得险些要站起来,眼中已然泛上一层盈盈水光,求助地看向谢挽州。
谢挽州这才缓缓道:“我出的是五万两黄金。”
台下众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五万两黄金便是五十万白银,不要说南风楼了,恐怕把整个庄古镇上的所有青楼都买下来还绰绰有余。
眼前这人什么来头?!
那贾富商一听被人截胡了,偏偏还是个他没法再跟上的出价,当即嘲讽道:“光喊有什么用,你拿的出这么多黄金吗?”
谢挽州拿出事先备好的银票,推至老鸨身边:“清点看看。”
老鸨接过来一数,立刻谄媚地笑笑:“够了够了,公子好福气,这美人是你的了。”
温溪云早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扑进谢挽州怀里,今天这一遭虽然他只是坐着什么也没干,但也足够吓人的。
他当即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师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