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夏看着她这幅模样,却忍不住眼角发涩。原本她成亲之后,许妙书也该定亲了的,更何况,她本就有一个极为要好的青梅竹马。
可谁知当日,她被平南王退婚的消息一传回来,本该同许家议亲的宁家,却迟迟不愿上门。甚至还提出要削减彩礼,又或者让许妙书做侧室。因为许家再也不是平南王的姻亲之家,配他郡王府自是配不上。
宁寰父亲更是放言:“若是旁人,早就退亲了,谁愿意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同平南王作对,也就是我宁家,大小也是个郡王,才敢如此。他许家当感恩戴德才是。”
许连夏眼角发红,扯了扯嘴角道:“我是不祥……”
“祥与不祥,我说了算。许连夏若你不来,你就不是我姐。”许妙书扔下这一句话,直接转身回了府,留她一人站在许家大门门口。
回去的路上,许连夏一直面色阴郁,她攥紧拳头,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当年的那场婚事,早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从前许家维持的许多风光里还有不少都是沾了平南王姻亲的光,可一朝逃婚,别说是未婚妻了,她就是最普通的女子也比不过。
这也是她必须要搬出来的原因。
顶着一个被平南王逃婚的名头,许家的女子都难以觅得好人家。
甚至,宁郡王爷的话半点错处没有。
许家的女子想要成亲,这南城里又有几户人家的身份能高过平南王,有几个人家会愿意同平南王为敌,敢同平南王为敌呢。
可她没想到,明明她都已经搬出去了,宁家还是不愿成这门亲事。潍城,在北边距离南城上千里的地方……
许连夏眼角一酸。
她以为当日退婚,便是这场婚事的结束。可她忘记了,这么多年的婚约,所有人都在她身上,在许家身上加诸了平南王姻亲的光环,不是她说结束就能轻易结束的。
这么多年了,那场逃婚的阵痛一直在不断地提醒着她,当初那场奇耻大辱的婚事是如何困住许家、为难许家的。
她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抬头仰望着天空,明明南城的天这样湛蓝,阳光如此明媚,为何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快乐,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眼见着城门口快到了,王小财还未到,许连夏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沈萧。
他背对着城门,长身玉立,哪怕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的出众,人群之中一眼就能望见他。
许连夏擦了擦眼角的酸涩,收拾好情绪走上去。
恰逢萧慎回头,他笑道:“你来啦。”好似久等恋人赴约的少年,眼底尽是殷殷期盼。
许连夏的心漏跳一拍,想起方才婶娘说的婚事,她敛眸,勉强扯了扯嘴角,走近,发现他手中还拎了一包糕点。萧慎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打开糕点,笑笑:“听说是南城的特产,你也尝尝。”
许连夏看见上头的标识,“望月楼?你哪儿来的钱买的?”
她给的那点钱可买不起这里头的东西。
“哦,我把玉佩当了。”沈萧随意道,满不在乎的模样让许连夏想说些什么却也不好追问,毕竟是人家的东西。
幸而王小财也赶在日落时分准时到了城门口,几人一道回家。
夕阳西下,一车三人,分食着糕点,倒影映在青山之上,惬意又快活。
许连夏咬着口中的栗子酥,心中的不快暂时被山风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