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在新人前头站定,瞧见漏箭指向酉时,大声喊道:“吉时到,新人行拜堂礼——”
“一拜天地——”
许连夏转身朝着门口的天地,深深鞠躬。
可身侧的人却迟迟未动。
时间越久,许连夏弓着的腰身发酸,堂内更是安静得诡异。
“诶——新郎怎么不拜啊?”
慢慢的,逐渐有胆子大的宾客忍不住问了。
一呼百应,说话声渐渐多了起来。
“都成婚了还带着面具干嘛?”
“听说是平南王染了咳疾,怕见风。”
“便是有咳疾也不怕这一时半会儿的吧。”
堂内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许连夏站直身子,攥紧手中的红绸,心底的不安一点一点地扩大,可红绸却被另一头崩得极紧,只见一旁的新郎同样如此,握紧红绸的手指原本修长白皙,此刻却仿若充血一般,在众人的眸光之中始终未动。
终于,新郎官缓缓转身,他挺直的脊背就要弯下去。
可还未拜完,就听人群之中一道孔武有力的声音传来。
“慢着,他手背上怎么没有刀疤?”
一个将领忽然开口道。
开口的官员是平南王麾下的一个副将,与他相熟多年,武将出身,也是个性急之人,他抬手抽出侍卫的配刀,直接就是一刀劈开新郎脸上的傩面。
“砰”的一声响起。
“他不是平南王!”一道笃定的声音传来。
闻言,许连夏心底咯噔一声,也惊得忍不住揭开了红盖头,盖头揭露的一瞬,她恰恰看见姚湛脸上的傩面被人劈开,一分为二地落在地上。
那落地声很轻,轻若红毛,可又很重,重得让人几乎要踹不过气来。
“姚湛!”
“怎么会是你!”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大堂里顿时人声鼎沸。
可许连夏却陷入了姚湛的眼眸之中,那是一张俊俏的面容,却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容。
许连夏望着他,唇瓣微张,极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无法开口,只是久久不能回神。
姚湛也望着她,一双黑色的眼眸同她对视片刻后,愧疚地挪开了视线,垂下了眼帘。
姚首辅也是惊得说不出话,瞪大双眼:“这……这……”
永嘉帝面如土色。
所有人都在等姚湛给出一个交代。
可他却迟迟未语,只是在许连夏的眸光之中跪了下去。
他跪拜垂首却始终无法开口,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抬手解开他身上的哑穴。
姚湛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嗓音嘶哑,低声道:“回陛下,王爷他……”
“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