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往后,她便只有一个家,那就是南城。
也不知走了多远,身后传来呼喊的声音。
“许姑娘!”
“许姑娘!”
“且慢!”
许连夏蹙眉,春露掀开车帘,只见窗外是姚家二公子,他一路跟着许家的队伍出了城。
好不容易追上许家的队伍,姚湛客气道:“我有几句话想同许姑娘说,还望姑娘通融一二。”
春露白了他一眼,直接啐道:“骗子。”
平南王的走狗!若不是他,姑娘险些就被骗婚成功了,届时要是闹到洞房花烛夜,岂不是更无转圜之地?
她狠狠地放下帘子,同许连夏道:“姑娘,是假成亲的骗子一直追在马车后喊你,想同你说话呢,谁知道又有什么坏心思,要不要奴婢唤人将他拦下?”
闻言,许连夏拧了拧眉,却并未睁眼,只淡道:“不必管他。等他追累了,自会停下。”
“是。”
可眼见着快出城十几里路了,姚湛也并未有停下的意思,嗓子都喊得快哑了,队伍也并未有停歇的意思。
春露时不时地掀帘看他一眼,瞧他一副面色惨白又口干舌燥的模样,不免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姑娘未曾发话,她自也不好开口。
活该,她忍不住心想,谁叫他是非不分,帮着平南王害人。
可还不等她骂完,却见姚湛竟是从马背上径直栽了下来。
“停车!停车!”春露吓得忙大喊。
许连夏向外头看去,秀眉紧促。
只见姚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瞧见队伍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弄脏的衣服,面露尴尬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了。”
春露瞪着眼看他,心里头烦得很,这人怎的这么难缠。
许连夏见他衣裳都划破了,唇瓣紧抿道:“不知姚二公子,究竟想说什么?”
这几日在驿站,她也听说了,当日在婚礼上险些与她拜堂成亲的,竟是首辅姚校之的外甥,姚家二公子姚湛。
他气质儒雅,眉眼倒是有几分异于常人的深邃,一袭白衣很符合世人口中的谦谦君子模样,只是眼下有些狼狈。还听闻他生父不详,母亲也体弱多病,早年间便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寄人篱下,在舅父家过活。
她垂眸,这一点上,她二人倒是有些相似。
许连夏瞧着他身上被污泥染脏了的衣裳,其实细看也能看出,好些地方洗得都有些发白了。
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许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言谈举止间他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度。
许连夏眉心攒紧,却还是下了马车,跟着他远走了几步。
山路泥泞难行,许连夏看着他有些不太稳当的步伐,甚至腰下部还阴出些许暗红色的血迹,眉心皱得更深了。
直至走到一条清浅的小河边,确定许家的队伍听不见他二人的声音,姚湛才停下脚步。
他回头,见许连夏望着他的衣裳,面色一瞬间爆红,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垂首敛眸,像极了一个丢脸的孩童,低声道:“抱歉,脏了姑娘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