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挣了挣,但或许觉得白城摸得很舒服,头点了点,而后又不动弹了。
烛火在一旁跃动着,锃光发亮的银针放在软布上。
白城用火焰烤过银针,而后一手轻轻拢住公鸡的脖子。
左手拇指按住上喙、食指顶住下喙,掌心握住鸡的脑袋,能感受到它脆弱的头骨,一起一伏地颤动着。
这是白城第一次处理活物。
他掌控着它的生命。
鸡的体温顺着掌心往身体涌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名为物竞天择的残忍,以及物伤其类的悲哀。
用火炙烤过的针尖扎破手指,红色的鲜血滴入鸡嘴前一秒。
非比寻常的腥味让鸡开始奋力扇动翅膀,妄图挣扎,但白城沉着眼,把它握得很死,手臂发力把它牢牢地摁在桌上。
血滴入口。
一秒,鸡的身体鼓成气球般大小。
两秒,眼睛流出血泪。
三秒,嘭地爆炸。
一切发生在转眼之间,掌下的躯体一瞬间鼓得像皮球。
骨头血肉和鸡毛在眼前炸了个满地,连墙上都有粘连着血肉的白色脂肪。
手被滚烫的血淋得赤红,鲜活的还在跳动的肉块溅了他满身。
没沾上血的羽毛从空中慢悠悠地落下,血腥味溢满了屋子,白城强压着颤抖的呼吸,捻下挂在自己睫毛上的一块黏糊糊的肉块来。
白色狩衣上全是血,白城脱下外衣,瘫坐在凳子上,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没事吧?”
门外有人敲门,是狛治。
“没事。”白城听见自己说,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砰地鼓动着。
狛治鼻尖嗅到一丝血腥味,“要我进来吗?”
“不用。”白城的声线难得冷硬。
怎么让他进来,看这满室狼藉。
怎么解释鸡的爆炸。
怎么告诉他,我要把血喂给你,我要把你变成鬼。
告诉他我其实是鬼,是为了利用你才拯救你的。
白城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
门口的声音远去了。
白城半躺在椅背上,阖了阖眼,不住想到了不知现在在哪的黑发男人。
我有一天也会像这只鸡一样被杀死吗?
尸骨无存的,嘭得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