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治接过,“没有……”
少年试探性地用舌尖舔了舔,发现是甜的,犬牙噗得咬碎外层的糖衣,嘎吱嘎吱脆,而后被内里的山楂酸得小脸皱成一团,“这是什么?”
“糖葫芦。”屋外在下雨,白城这些天忙得脚都没沾过地,心烦意乱干脆在狛治身边坐下,“好吃吗?”
“还行。”少年摸了摸自己的牙齿,揭下粘在上面的糖,犹豫了一会又咬了一口。
“里面有籽记得吐。”
白城开口的时候,已经听到硬籽嘎吱一下被咬烂的声音,小孩砸吧砸吧嘴,喉咙一滚就咽下去了。
“你说什么?”小孩迷茫。
“有籽,要吐。”
“噢。”狛治舔了舔外层的糖壳,而后一口咬下,被山楂酸得面部扭曲,犹犹豫豫,吞咽口水,如此反复。
“小黑老师说你最近上课心神不宁的,在想什么?”白城在他身边靠着柱子坐下。
“没想什么。”狛治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撑得腮圆滚滚的,抬头望碧瓦飞甍之外的高墙。
“这雨一连下了好多天。”白城也看着大雨滂泼的庭院。
“嗯,要饿死很多人。”狛治轻声应着。
“要不要出门去看看?”白城问他。
狛治垂眸,狭长的羽睫遮了瞳色,“没什么好看的。”
“水灾,饥荒,流民……瘟疫。”
狛治很熟悉。
“那就陪我去看看吧。”白城摸了摸他的头发,“正好我也待烦闷了。”
江户本就处于低湿地,城区四处都涨水,白城不熟练地弯下腰卷起和服下摆,狛治干脆蹲下身三五下便帮他卷好了。
“谢谢。”白城摸了摸鼻尖,作为现代人不擅长卷这种衣服下摆也是正常的吧。
狛治利落地卷好自己的袍子,“雨天木屐会滑,小心一点。”
白城撑起一把大伞,走到廊下,回身向他伸手,“牵着我吧。”
狛治:“不用,我自己可以。”
白城:“我需要。”
小手握上大手。
城里的水没过了小腿肚,抬脚的时候木屐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被流水冲走,町屋和町屋之间用高脚木板连着,充当暂时的桥梁。
白城走得很慢,狛治倒是如履平地,亦步亦趋地牵着白城的手在前面探路。
路上行人匆匆,寺庙和桥上有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聚集,他们的房屋刚刚被洪水冲垮,一路流浪到这里。
“去桥上看看吧。”白城说。
“好。”
木屐踩一脚水就溢出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桥上密密麻麻坐满了流民,打着伞或是披着蓑衣,赤着脚挽着裤腿和衣袖,半垂着头靠在桥边休息。
“为什么在这?”白城跟一个流民简单聊了聊。
“寺庙都满了,挤不进去。”那人白了白城一眼,从头到脚扫了眼他的衣服,背后啐了一声。
狛治皱眉,想说些什么,被白城拦下了。
“嘭。”远处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小孩低垂着头,形色匆匆地打两人身旁过,肩膀撞了狛治一下。
“没事吧?”白城扶住了狛治的身子。
狛治死死扣住了小孩的手腕,而小孩手心里赫然抓着白城送给狛治的小钱袋子,上面绣的白兔子眼睛红红的,很可爱。
“干什么!干什么!你放开!”小孩尖叫,声音尖细,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救命啊!非礼啦!”
狛治空闲的左手直接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蓝色的瞳孔像野兽一样四周巡视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