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立刻跑到卡卡西身边,抬起头望着他,眼里满是困惑和担心:“卡卡西老师,敦他怎么会……”
“嗯,我知道。”卡卡西打断了她的询问。
他走到那个假人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甚至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假人的脑袋。
“他的认知错位了。”卡卡西低声说道,他在对镜花解释,也似自言自语。
“他将内心最大的恐惧,投射到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对象上,并且,由此而生,构建出了一整套自洽的逻辑。强行纠正,可能会让他彻底迷失。”
他看向镜花:“镜花,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要刻意去对敦提起。就像平常一样对待他,好吗?”
镜花用力点了点头。
卡卡西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输入了观察结果:“中岛敦,将塑料急救假人认知为专业心理医生,进行深度情感倾诉。建议持续观察,警惕其恐惧的内容——体内力量失控——被强化,或者,被异常利用。”
写完,他收起手机,揉了揉镜花的头发:“好了,没事了。去找敦吧,看看他找到苦无了没有。”
镜花点点头,小跑着离开了。
医疗室恢复了安静。
卡卡□□自站在房间中央,目光再次投向那个五官模糊的假人。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光线将假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歪歪扭扭。
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却成为了活人情感的宣泄口,和混乱认知的承载体。
这比任何直接的物理破坏,都更令人产生寒意。
卡卡西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在他离开后,医疗室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太宰治的脑袋探了进来,目光落在窗边,那个被敦视为“医生”的塑料假人身上。
他溜达进来,就像只好奇心强的猫,绕着假人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表情充满玩味。
“哎呀,真是位……沉默是金的名医呢。挂号费收多少?接受赊帐吗?”他伸手戳了戳假人僵硬的脸颊,发出夸张感叹。
他已经知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但脸上神色自若如常。
“倾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不安,并且绝对保密,不会做出任何令人不快的评价或建议……”太宰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确实是位理想的心理医生啊。比那些只会反复强调,让你积极向上,努力活下去的庸医,高明多了。”
然后,他忽然对着假人,模仿起敦的语气,开始了自己的“咨询”:“医生医生,我也有烦恼哦。”
他声音变得做作和忧伤:“为什么我总是死不成呢?水会拒绝我,绳子会断裂,楼顶的风光,总被某个白毛混蛋打扰……这是否说明,连命运都在玩弄我,只给予我永恒的绝望,而非永恒的安眠?我该怎么办?”
太宰治停下来,侧耳倾听假人的回答——当然,假人无言以对……然后他重重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放弃那些平庸的自杀方式,去追求更富有艺术性和哲学性的终结?比如……被一颗对自己球生感到绝望,而发芽的排球砸死?或者,在给医疗假人倾诉时,因为过度尴尬而心脏骤停?哇,您实在是很高明!”
他自顾自演完这出独角戏,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他再次看向假人,眼神中的戏谑褪去。
“将自己的恐惧,投射到绝对沉默、绝对中立的物体上……敦君倒是无意中找到了一个缓解焦虑的好方法呢。”他轻声自语。
“毕竟,不会得到回应的倾诉,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既不用担心被否定,也不用害怕被背叛……就像对着深渊低语。”
他声音微微变冷:“只不过,这里的深渊,似乎有点过于热情了……它会悄悄地把你的低语,更改成你最害怕听到的回音呢。”
太宰治最后拍了拍假人的肩膀,动作轻佻,语气却带着怜悯,不知是对敦,还是对所有人:
“加油哦,医生。看来你的病号,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呢。生意兴隆哈……虽然支付的货币,大概是理智呢……”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医疗室,貌似只是路过了一个有趣的景点。
留下的,只有那个依旧沉默的假人,以及属于太宰治的独特关怀。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能理解其背后的心理机制。但他暂时选择的,却是……欣赏,欣赏着这一片荒诞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