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
迎上她的视线,褚景临说话不疾不徐,尾音微上扬,像羽毛划过心间。
阿娮?
应当是她的乳名。
仿若雾气散尽,她终于看到他的面目,男人不似传闻中野蛮高大,身量修长匀称约莫比她高出一头,鼻梁高挺眉目如画,眸中藏着战场的凌厉肃杀,五官却是少年的青涩,出人意料好看,俊朗分明,一身黑色广袖长袍,许是未正式行弱冠之礼,他长发仅用发带束起。
宛翎瑶朱唇轻启,依礼回道,“见过二表哥。”
方才在她打量的同时,褚景临也在观察她。
传闻刑部尚书之女才貌双绝,却是不假,乌发梳成飞仙髻,鬓间几支发簪,粉白的山茶花与蔷薇错落,眉目如画瞳仁是琥珀的暖色,未施粉黛素净着脸,身着浅蓝色齐襟襦裙,红宝石耳坠极衬她肤色。
几人交谈间,管家忽然进来,附在宛淮正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宛淮正便急道。
“阿娮,府衙那边派人传话,临时有要事为父需先过去处理。”
刑部政务繁忙,宛翎瑶早已习惯,“父亲正事要紧,女儿会招待好表哥。”
“也罢,今日不便我就先失陪了,景临,让阿娮带你四处转转。”
褚景临颔首,“本就是我冒昧打扰,姑丈正事要紧。”
“失陪了。”
宛淮正离开后,正厅仅余下两人,瞬间安静下来,窗外偶有鸟鸣声掠过,清脆悦耳。
沏好的茶水还冒着袅袅烟雾,白玉般的糕点精致好看,阳光从外照入已经带了热气,宛翎瑶示意褚景临入座,她方才跟着落座。
“不知舅舅近来安好?”
“一切皆好,”说话间,褚景临自广袖中取出信件,递给宛翎瑶,“这是父亲托我带回来给表妹的。”
“多谢二表哥。”
宛翎瑶未曾多想只以为是舅舅日常的关怀,便当场拆开看,然而随着一封信阅完,她面目一寸寸沉了下来,捏着信纸边缘的指节泛白,心口仿佛针在扎带来细细密密的痛。
母亲身体向来康健,然而四年前一次发热后久治不愈,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连太医都查不出症状所在,只说是发热反复。
她无法接受日日以泪洗面,怀疑母亲的死因另有蹊跷,果然细查下她发现母亲屋内熏香有异,远看无烟,凑近是淡淡的冷梅香,并非母亲一直常用的暖桂香,或许换个熏香这并不稀奇,可命人去查验却查不出成分,她才惊觉不对。
避免打草惊蛇带来危险她未告知家人,仅自己私下查,没想到整个赵国翻遍皆一无所获,舅舅常年带兵打仗驻守边关,与外族接触甚多,她只好言明托舅舅去查。
很久了杳无音讯,没想到舅舅此次信件却说,此熏香或于苍琅国巫医有关。
“表妹,你怎么了?”
“无事,”宛翎瑶回神敛去眸中神色,神态自若的轻笑,“只是看到信有些想舅舅了。”
没有错过她面上细微神色,褚景临端起茶盏饮了口,慢悠悠道,“这茶不错,有些清苦像极了梅香,记得幼时有次随父亲回京,府中母亲种了很多梅花,味道很淡却让人怀念。”
唇角笑意僵住,宛翎瑶霍然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广袖下手微微颤抖,“这茶确实是苦,边关不比京城,条件艰苦,表哥在边关有见过梅花吗?”
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舅舅的信她确认封口处火漆完整,未免打草惊蛇熏香之事她与舅舅说过不可告知任何人,连父亲哥哥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