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繁音天生的好嗅觉,笃定自己没有闻错,只以为沈微有着散值小酌一杯的习惯,也不多问。
不知是否错觉,许繁音觉得沈微眼下似乎在生气,脸色也是,冷得都要发青了,她奇怪道:“可是谁惹了公子不快?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沈微抬眸看她,那一双杏眸大而澄澈,含着满满的真诚与关心,没有丝毫讥讽挖苦的意思。
顿时觉是自己太过小人,不过是睡着时无意识靠过来的,何必同她计较。
于是,他脸色便好了一些,但周身森寒没有褪下去半点:“没有。”
又将那糕点冷冷往旁边一拂:“我不喜食甜。许小姐,适可而止即可,不必演得太过。”
许繁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微的意思,心道果然,虽然纡尊降贵和她做交易,心底对她仍旧是嫌恶的。
不过人家到底是氏族教养出来的君子,克己复礼,端稳持重,即便再不满,除了更冷点,旁的不会表露出来半分。
对于这样一尊极大方的冷面菩萨,说什么在许繁音听来都分外亲切和蔼,眼下听着人家要减轻她的工作量,更是甚喜一笑,清脆道:“好,都听公子的。”
然后三两下把糕点都装进食盒:“那……公子先忙,我先……走了?”
沈微没说话。
许繁音哒哒走了两步回过身:“待会儿用晚饭,公子来西侧厅吗?”
“不吃。”
好好好,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她不给人添堵了。本来还想问问沈微晚上回不回卧房睡,看这情况,许繁音很有眼色地闭了嘴。
她自觉得有职业素养,一出门便依着沈微的话往下找了托辞,说二公子不喜食甜,大长公主屋里的糕点难得,将糕点给院里的婢女们都分了下去。
一府主母做得很是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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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廊下灯笼在寒风里左飘右摆。
许繁音沐浴回来,关门匆匆跑到屏风后,头发上的水没拧干,从浴房过来把寝衣和兜衣都沾湿了。
她将衣服脱下来搭到衣桁上,半天没摸到要换的衣服,转头一看,郁闷地一拍脑袋,刚才跑得太快忘记取了。
正酝酿要不要穿上湿衣服去拿,正巧门吱呀响了一声,又听见脚步声传来,许繁音欣喜道:“素容,帮蔻苏补好裙子了吗?你手方便的话,能不能在靠墙第二个衣柜里帮我取一件寝衣和内衣,呃……就是今天裁缝娘子刚做的那几件肚兜。”
沈微步子一顿。
瞥见屏风上一映而过的窈窕身影,旋即转身想出去。屏风后的女子打了个喷嚏,嘟囔:“屋里明明这么热,只着一件单衣也出汗,没想到光着身子还是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