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沈皇后的替身。
元庆帝伤其长子,无非是因爱生怨,想让地底下的发妻知道,没她的庇护,她的儿子也不能好过……
这是元庆帝的怨,也是他对沈皇后自焚的惩罚。
就连元庆帝培植裴瓒,此举恐也有深意在内,无非是为了竖起一个众矢之的的靶子,想将二皇子陈逸山推到人前,如此便能庇护沈皇后生下的长子陈文晋安然无恙。
恨之深,爱之切。
活人是鱼目、腐珠,又怎及得上死人这轮皎白月光。
裴贵妃回到梅园,静候多时。
很快,有内侍未经传召,鬼鬼祟祟迈进梅园,同裴贵妃耳语:“娘娘,您料得不错。周大监那边传来消息,陛下刚有些气色,便密召阁臣入殿,起草遗诏,还让吕学士代为拟旨……听陛下的意思,立储一事,自是要遵循祖制。”
裴贵妃手中的花枝咔嚓断了,她睁开一双美眸,语气森然:“好一个遵循祖制。”
那岂不是立长不立贤?
皇帝果然要立大儿子为皇太子!
他当真狠心,竟要拿她的二儿子,为沈皇后的大儿子去挡那些明枪暗斗,待帝途亨通,再推长子御极即位,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难怪元庆帝急召裴瓒上京述职……这是想趁机折断她的左膀右臂啊!
裴贵妃冷笑一声。
一纸遗诏算什么,只要她的侄儿裴瓒争气,不过矫诏罢了,她儿照样能登基。
倒是元庆帝莽撞,既已经将裴瓒养成了茹毛饮血的恶狼,又怎敢期盼他收敛嗜血本性,变回一条任打任骂的家犬?
元庆帝将裴瓒逼到这样一条死路上,他不起兵谋反,倒失了裴家人的血气。
裴贵妃有二皇子在手,她盼着侄儿能早点开窍,助她成事。
只是令裴贵妃不安的是,为何她送去的信,裴瓒迟迟没有回复……是裴瓒警惕心重,行事周密,还是当真遇到了难以摆平的麻烦?
-
江州。
裴瓒按兵不动,确实是在静候时机。
托巡抚徐峻茂的福,裴瓒截获了那一批数十万石的粮草,正好作为军饷,用以喂养裴瓒麾下强盛的兵马。
裴瓒“养伤”的这一个月,他收到无数封那位贵妃姑姑送来的密信。
然而每一封信,都被裴瓒衔于白皙长指,递于烛台,焚烧殆尽。
都说枪打出头鸟,他便是裴贵妃膝下的犬马,也不应指哪儿打哪儿。
况且……比他心急的,大有人在。
裴瓒凤眸低垂,淡扫一眼黑隼送来的线报。
信笺上残余“秦王”二字。
很快,那张纸也被火焰吞噬,蜷曲成暗色灰烬,消散于炭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