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不幸啊!”两相对比,也不知是哪个嘴快的有感而发,后面议论声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宣崎将军当年何其英勇,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才换了他们家几十年的富贵,奈何子孙不肖。”“谁说不是?前几年车骑将军横空出世,我还想着也算宣崎将军后继有人,结果……”“唉!这一家子,也不知还能风光倒几时……”世人虽会同情弱者,但更敬畏强者。尤其宣睦出身边军,身上背着战功,实实在在护过他们。普通百姓,只求温饱,绝大多数人,骨子里都是知恩感恩的。再者说了,宣恒又不是什么弱者,就像车骑将军说的,他是个命好的得利者,只是自己能力不足,是个占着高位没有作为的废物草包罢了!宣恒听着指指点点的议论,也受不住鄙夷的目光,落荒而逃,遁入门内。彼时,厨房那边。一家人都还聚在那里。宣松被唐氏带着儿女扶起,一瘸一拐走过来:“他走前说的那话,意思是这事没完,他后面还会没完没了的找茬是不是?”他虽恨滕氏将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抢给了宣恒,但英国公没病之前都不能完全压制滕氏,现在更指望不上,所以,这话是与滕氏说的。“是啊母亲,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太过歹毒。您想想办法,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唐氏也跟着帮腔,手里帕子都绞皱了。二房的一众晚辈,都不说话。看宣恒有些失魂落魄又出现,他们看着他和滕氏的眼神里,都隐隐透着恨意。都怪祖母拎不清,也都怪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宣恒。如果祖母没把宣睦赶走,换了这个宣恒回来,哪怕他们的父亲将来继承不了国公府,也至少不会树宣睦为敌,借着宣睦的庇荫,总不会像现在这样……整个国公府,眼看着就要败落了。虽是顶着国公府的名头,在真正有实力的权贵人家眼里,他们就是破落户了。只是,迫于滕氏在这个家里的威严地位,敢怒不敢言。二房一家子言不由衷的表现,滕氏尽收眼底。“都散了!”她道,转身就走。和二房这些人,多说一句,她都觉得是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但她心中,却比任何人都不平静。尤其——还没处说去!田嬷嬷和况嬷嬷虽然都是她的心腹,却都是后面拉拢培养起来的,对她早年间做的事,都是不知情的,就导致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至于卢氏……呵!当年,大泽城城破陷落,她都以为卢氏早死了,谁曾想,辗转了三年多,她居然又找上来了。卢氏,是她早年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时的同伴。地方上乱起来后,主人家人心惶惶,她逃跑时,带上了卢氏。卢氏对她感激又信任,并且,等她机缘巧合嫁给宣峪,卢氏还是真心替她高兴,不仅没有嫉妒,为了和她待在一起,继续得她庇护,更愿意做她的奴婢。可就是这样一个知足常乐,又很好笼络的人,那次重逢后,就直言不讳。“夫人,您如今身居高位,杀我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但我劝您最好不要这么做。”“我为什么三年之久才找回来?京城里新建的国公府,威名赫赫,并不难找。”“当日您交给我的布防图和伪造的令牌,我都想法子托付出去了。”“当然……我知道夫人您对我好,当年逃难都带着我,定不是这等过河拆桥的心狠之人。”“只我吃够了苦,就当我是小人之心。”“我也不求别的,只请您兑现当初承诺,给我一口饭吃。”“咱们,跟天赌一场。”“将来,若您死在我前头,您的秘密,我带着它们进棺材,若我不幸早走,就叫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全部公之于众,我带您一起走。”卢氏和她相仿的年岁,当时不到三十,头发已经白了一片,看上去沧桑又显老。滕氏不怀疑她的话,也不敢赌。她是个精于算计之人,最懂人心险恶。跟卢氏这样明显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赌不起。并且,当年她带着卢氏一路逃亡,卢氏知道她的所有过去。包括——她在遇到宣峪之前,曾经成过一次亲,并且生下一个儿子。且,这个儿子,她还一直养在外面。卢氏露面之前,甚至谨慎观察,跟踪她身边的亲信多时,将她儿子的所在也摸清楚了。大大小小,她一堆的把柄,都握在卢氏手里。滕氏知道,这个人,她后半生都必须笼络住她。于是,她谋划一番,安排卢氏去照料她的儿子,以此彰显她对卢氏不计前嫌的绝对信任。而卢氏,也果然还是一如当年,只求个生活安稳,并不作妖。就安心替她照看孩子,再照看孙子。,!转眼,就是四十年!滕氏一路阴沉着脸,回到主院。转头,却发现宣恒没跟进来。按理说,这种时候,宣恒是该亦步亦趋跟着她,等她拿主意的。滕氏意识到什么,眸色暗沉:“恒哥儿呢?他方才离开,是做什么去了?”况嬷嬷二人,之前也一门心思只顾防范宣睦了,压根没在意宣恒行踪。对视一眼,田嬷嬷忙道:“奴婢去问问。”她快速离去。滕氏捏着佛珠,坐在暖阁的炕沿上,全身紧绷。宣睦今日的话里有话,太明显,她觉得宣睦是怀疑上她了,并且是往晟国方面联想的。恰巧,她就有这方面的前科。这是抄家灭族的罪名,由不得她不着急。“宣睦说的赵王那个前任王妃的事……有些匪夷所思,去查查。”滕氏吩咐。话是这么说,但宣睦居然敢说,那就应该确有其事。况嬷嬷应诺出去,这事儿也好打听。虽然为了皇族颜面,没有明确的公文颁布,阐明此事,但皇帝也没刻意遮掩,经过这一整天的发酵,已经有隐约的消息从各种渠道透露出来。尤其——皇帝莫名其妙,突然要安排使团,往晟国替赵王求娶晟国一位据说一直没嫁人的老姑娘公主,就等于从侧面印证了此事。况嬷嬷出去打探消息,需要时间。田嬷嬷那边,就要快得多。听到宣恒做的事,和现在外面风评一边倒的议论……气头上的滕氏,又狠狠将手里珠串砸出去:“蠢货!自以为是的草包,废物!”要不是计划有变,她算计拿捏宣睦不成,将宣睦彻底得罪了,她是该把宣恒一直养在府外,等将来找机会将他的儿子抱回来过继。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步错,步步错!况嬷嬷刚好回来,险些被砸到,微微一怔。她一直就瞧不上宣恒,只是不便表露。随手捡起佛珠,捧在手中,况嬷嬷试探着问:“您要不要跟小公子说说,叫他最近莫要再节外生枝?”虽然宣恒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了,可况嬷嬷心里别扭,还是习惯称呼小公子。宣恒心中对此,多有不满,又碍于况嬷嬷是滕氏心腹,也忍着。“不用去说,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最近哪还有脸出去见人?”滕氏没好气。这个亲孙,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但凡他有宣睦那种白手起家的本事,她甚至都不用蝇营狗苟,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替他谋划,抢夺别人家的爵位和财富。哪像现在,她饭都一口一口嚼烂喂他嘴里了,他还能呛到!蠢货!废物!草包!现在,却也不是和宣恒计较的时候,她面对的是更大的危机。滕氏强行冷静下来,聊做不经意问道:“卢嬷嬷今日可好?方才府里那么大的动静,也没瞧见她出来。”况嬷嬷道:“她还好。”“咱们府里人手足,少夫人那里也不用她亲力亲为照料了。”“这段时间,她多是呆在自己住处,给未出世的小小少爷做些小衣裳,小被子。”说着,她又抬眸朝外面看了眼:“她上了年纪,腿脚不灵便,好像眼睛耳朵也都不太灵光了,又住在后宅僻静处,可能还没听到消息呢。”滕氏捏着袖口,心里堵得厉害。她至今不确定卢氏威胁她那些话的真假,但是看卢氏这些年游刃有余的行事,总觉她是有点胸有成竹那意思,便不敢贸然动她。现在,那老婆子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似乎就算不动她,她也撑不了多久了。好在——柳暗花明,猝不及防一个机会,就要送她手上了!??一更。?国公夫人:草根逆袭剧本,妥妥的大女主人生,老娘牛逼吧??英国公:阿巴阿巴阿巴……?姜氏:弱弱举手,我亲儿子呢??国兵夫人:炮灰而已,这不重要!?国公夫人不择手段,不可取,但是说真的,单从能力魄力来上说,英国公真配不上她╭(╯╰)╮:()折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