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密则赶紧招呼那位名叫阿杏的新娘子:“姑娘,别怕,跟我来!”
若现在就走,马车声响太大反而会惹人怀疑,于是他迅速将马车赶到路旁更深的草丛里简单遮掩,然后带着阿杏,躲进了官道旁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浅洞土坳里。
“你藏在这里,不要出声。”沈密压低声音,“等我同伴甩掉那些人回来,我们就送你离开这里去报官!”
可谁知这时,阿杏却突然摇了摇头,手握一支银簪,泪眼婆娑:“罢了。。。。。。我还是乖乖回去吧,若我真的逃了,他们定然不会放过我妹妹的。。。。。。”
说罢,她便告别沈密,起身拍了拍嫁衣上的尘土往来时路走,目光黯淡,活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傀儡。
可她的步子却又迈得坚毅,没有回头,毕竟。。。。。。若真要从她和妹妹中择选,那她这个做阿姐的,不能弃妹妹于不顾。
。。。。。。
暮色彻底吞没了远山最后一缕轮廓,沉寂的小村庄被带着炊烟气息的黑暗笼罩。
唯有村东头那户李姓人家,窗棂间透出异常明亮的红光,门上、窗上贴着的硕大“囍”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而刺目。
商芷如同林间悄无声息的夜枭,足尖轻点过几家低矮的土墙,落在那户透着不祥红光的院落后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廉价香烛和油脂混合的古怪气味,间或传来几声粗鲁的划拳笑骂,似乎是看守的人在偏屋喝酒。
正屋那扇贴着双喜的房门挂着铁锁,窗子却半敞着。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推开。
“吱呀——”木窗发出轻微而涩滞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紧绷的寂静。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是商芷,也罕见停顿了半秒眨眼的功夫,清冷的眸子里清晰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的涟漪。
红烛高烧,烛泪堆叠,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浓稠而暖昧的赤色光晕。
屋内的人背对窗子,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手忙脚乱,而那身极其不合身的大红嫁衣,如今就这样硬生生套在身上。
金线绣出的繁复鸳鸯和牡丹图案,在那过于宽大的骨架和挽了又挽的袖口上,显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滑稽。
若仔细瞧,嫁衣的领口微微敞开,甚至露出了里面穿着原本的长衫,头上歪歪斜斜地盖着一块的大红盖头,边缘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沈密似乎正试图把过于繁琐的衣袖再挽上去一些,但刚挽上去就又滑落下来,简直逼得他焦头烂额。
听到窗棂响动,他闻声回头。
大红盖头被这突然的侧身带得晃悠了一下,边缘掀起一角,露出小半张写满了尴尬的脸,以及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垂眼。
“谁?!”他下意识压低声音喝问,随即看清了那抹纤细挺拔,与满室喜庆红光格格不入的身影,“……商芷?!”
像是被烫到一般,少年猛地将掀开一角的盖头又拉了回去,彻底遮住自己的脸,声音从红布下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强装镇定的羞赧:“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