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干什么?”段怀英的声音冷得像冰。
“您三叔一直觉得您挡了他的路,”万宁低声说,“他知道您似乎很在意楚先生,恐怕是想……”
“用楚颂逼我退出。”段怀英合上照片,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又来了。
这就是他厌恶段氏家业的根源——这里从不是靠能力说话的地方,而是用算计、威胁和牺牲铺成的权力场。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撞见三叔把一份伪造的“偷税证据”塞进竞争对手的办公室。那时他不懂,只觉得段程得知后不仅没生气,反而拍着三叔的肩说“干得漂亮”。
“商场就是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段程当时这样告诉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竞争对手”的女儿,是母亲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因为这场风波,最后辍学去了工厂打工。母亲偷偷给那家人寄钱,被父亲发现后,直接冻结了她所有的银行卡。
“你要是再敢胳膊肘往外拐,就滚回你家去。”段程摔门时的声音和母亲的哭泣,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从那时起,他就打定主意,绝不踏入绝不沾染这个泥潭。
可总有什么东西偏要把他往回拽。
“三叔还说,”万宁的声音更低了,“如果您不肯把主题馆项目让给他,他就把‘当年楚阿姨的病历是李启明经手’的事捅出去,到时候……”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段怀英为了上位,默许李启明动了手脚。楚颂会怎么看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
段怀英捏紧了拳头。
龌龊。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锁着一个旧笔记本。翻开时,纸页上的字迹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20xx年9月12日:三叔说,只要我肯帮他拿到城西的项目,他就说服爸让妈回国。可那个项目的原负责人,昨天刚因为‘违规操作’被开除,他女儿下周就要高考了。”
“20xx年3月5日:爸让我去见李启明,说‘学着点怎么处理麻烦’。那个‘麻烦’,是个不肯拆迁的老太太,她儿子去年刚在段氏的工地上摔断了腿。”
这些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最后停在他跟楚颂提分手的前一周。
那天他刚得知了楚颂母亲要撑不住了,隐约觉得是段程做了什么事情,但苦于没有证据,一腔愤怒,三叔就堵在他家楼下,笑得一脸精明:“怀英啊,你要是乖乖去美国,这事儿我帮你压下去。等你回来,你爸老了,段氏还不是我们叔侄俩的?”
帮他压下去?他的意思是想把这些甩到自己身上。他看着三叔眼里的算计,无比恶心。
这就是所谓的“家业”?靠踩着别人的骨头往上爬,用无辜者的牺牲铺路,连亲情都能拿来做交易。
“把这些照片发给金禹,”段怀英把信封推给万宁,“让他查清楚三叔和李启明的具体交易。另外,告诉法务部,准备启动对段明远挪用公款的调查——就用他去年虚报的那笔‘公关费’。”
万宁:“……”
段怀英:“赶紧的,我知道你跟金禹有联系,这会儿没空追究你这个。”
万宁愣了愣:“……呃,好,您这是要?”
“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段怀英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决绝,“但别想把楚颂扯进来。”
他可以跟三叔斗,可以把段氏的浑水搅得更浑,但绝不能让楚颂再被这些腌臜事沾染上。
是你们非要往上撞的。
任何想动楚颂的人,都会被他连骨头带肉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