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沉寂,黑暗如墨。唯有巡逻兵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若有若无的打更声,回荡在空旷的街巷。空气中凝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紧张。约定的时辰一到,城头忽然亮起三盏红灯。沉重的门栓被小心卸下,几名士兵合力推开城门,厚重的木门缓缓吱呀作响。门外,宁王的精锐先锋早已列阵。黑甲映着夜色,如同潮水般无声涌入。宁远伯立在门内亲自迎接。双方将领只是匆匆抱拳,未作片言寒暄,便依照既定计划分头行动。京营士兵引路,宁王的军队直扑预定目标。不久之后,皇城与东宫方向,接连传来短促而激烈的厮杀声。动静终究惊醒了百姓。人们在屋内屏声息气,不敢探头。唯恐一旦出门,便卷入刀兵之祸。林向安则让会馆众人手持简易武器,死守院落。耳边厮杀声时远时近,每一声都像击在心头。他担心趁乱之时,有人来会馆滋事抢掠。毕竟会馆破乱,但到底还有不少家底。院子里的举子们,有人握着棍棒,手心早已渗汗,大气都不敢出。这一夜,没人敢闭眼,惶恐不安。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逐渐沉寂。拂晓时分,一面绣着宁王徽记的旗帜,缓缓升上皇城城楼。“城破了!”“王爷进城了!”随着呼声传开,京城在黎明中彻底苏醒。一个新的时代,已然到来。宁王精锐部队入城后的前三天,局势急转直下。他们第一时间控制了城门、皇宫、武库、官仓,以及重臣宅邸所在的街区。宵禁令严苛至极,夜半街巷一片死寂。随后便是清剿。负隅顽抗的皇长孙死忠,被逐一搜捕,巷战零星不断。几日间,血光与喊杀声不绝。宁王以雷霆手段,震慑住所有潜在的反抗。与此同时,对放下武器的京营士兵,则采取安抚与分化:收编、打散重组或直接遣散。目的只有一个,确保他们不再构成威胁。宁远伯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他的配合让这一步骤极为顺利。宁王梁炽很快入驻皇宫,接掌权柄。他以“新皇”身份颁布告示:历数皇长孙“囚父、纵火、祸国”的罪状,宣称自己“奉天靖难,拨乱反正”,以此为新朝正名。同时承诺赦免胁从,恢复秩序,安定民生。市井流言被严密监控,稍有不利于新朝的传言,便立即扑灭。皇长孙走投无路,最终自尽以求保留一丝体面。他的心腹党羽,则被尽数投入诏狱,等待清算。府邸尽遭抄没。一切安定下来后,便是论功行赏。宁远伯赵成梁受封“宁国公”,实授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成为新朝武臣之首。这个“宁国公”的名号,既是延续,更是提醒。功勋虽盛,却已在制衡之中。在宁国公的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进行分权。扶持其他功臣,与宁国公形成微妙制衡。文官系统才是最难的:既要清算,又要招安。他一面拉拢中间派和降臣,维持官僚体系运转;一面引入旧部与藩地幕僚,逐步重整朝堂。然后重用文官来制约武将集团。至于林向安,新帝在公开场合的定调十分讲究:“浙江举子林向安,虽身无官职,然国难之时,能挺身而出,联结乡谊,筹粮赈灾,安定民心,其行可嘉,其志可表!更兼其明辨忠奸,于戡乱有功,特此褒奖,以为天下士民之表率!”这番话分寸拿捏得极好。定性地为“士民表率”,而非“功臣”,避开了官职封赏。强调其“筹粮赈灾、安定民心”的功劳,将其在权力斗争中的关键作用模糊化、道德化。“于戡乱有功”一笔带过,心照不宣。御笔亲书的“义冠东南”匾额,被敲锣打鼓送往重建中的浙江会馆。这是至高无上的政治荣誉,等于给整个浙江商帮贴上了“皇商”般的护身符,价值连城。最直接的财富赏赐,金银绢帛无数,足以让林向安完成所有他想做的善后工作。同时还有一道“空白敕令”,这是最关键的隐性赏赐。是私下通过宁国公赐给林向安一道盖有玉玺的空白文书,上面写着他有权“于两浙之地督办粮盐事宜”。这是一种无形的特权和政治背书。在他未来需要时,就能填上内容,变成一道圣旨。此外,新帝还托人传话:“林先生乃国士,暂且静养。待他日金榜题名,朕必于朝堂之上,虚位以待。”这是对未来的承诺。给了林向安一条光明正大的仕途通道。不以投机之名,而以科举之身,入主庙堂。这一连串赏赐,让林向安瞬间明白,为何历代开国元勋,哪怕明知凶险,却仍前赴后继,死心塌地。自己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也能得此丰厚回报。那么那些真正握兵权、定乾坤的大功之臣,又该能分到怎样的一块蛋糕?难怪人人趋之若鹜。:()我在古代考公,商家子的赶考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