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国子监的范围,三人才放松下来,开口说话。林向安先开口,说明来意:“我想找师傅,有些事需要商议,所以想来问问你。”赵泽点点头,并未多问,只答道:“我爹被祖父叫回来了,你直接去家里就能见到。”他话音一顿,又想起外头的传言,便压低声音问:“听说外城现在乱得厉害,你那边情况如何?”内城虽说戒备森严,三天两头有人被抓,气氛压抑。但到底是达官显贵聚居之地,治安尚能维持。可外城就不同了,动荡不安,传言四起。也因此,他们这些少年才被家中长辈再三叮嘱,不许在外多留。林向安神情淡然:“如今外头缺粮严重,治安也随之大乱。会馆那边暂时还算安稳。”他话说得不多,点到即止。毕竟郑佑也在,虽说两家或许算是同一阵营,但粮食的事终究不宜多言。赵泽听罢,沉吟片刻,忽然提议:“要不你搬到我们家别院去住一段?眼下局势动荡,你也难安心读书。”林向安沉默了片刻,摇头婉拒:“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去了。”车厢里一时静了下来,三人各怀心思,不再多言。送到宁远伯府门口后,郑佑并未贸然进去。他没有下车,只从车窗伸手拍拍林向安的肩膀,语气半是随意、半是郑重:“向安,你自己小心。如今城里风声紧,谁也说不好哪天会出什么事。记得,不管什么时候,若真需要帮忙,来找我便是。”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扔了过去。“接着,这是我家的信物。”话音落下,他也不等林向安多谢,潇洒吩咐车夫驱车离开。眼下局面虽不至于立刻爆发,但暗潮汹涌,人人心里都清楚。郑佑留下的腰牌,无疑是给林向安多了一道保障。林向安心中微微一暖,目送马车远去,暗暗记下这份情谊。赵泽领着他径直入府。府门紧闭,院内巡逻比上次更森严,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一路行来,赵泽话不多,只让下人先去通传。两人先去拜访了李宝珠。她见了林向安,先问了他近况,又问了外头的情形,得知他此番是来找赵康平,便没再多言,只吩咐人好生招待着。约莫半个时辰后,赵康平才归府。一见林向安,他眉梢微挑,神色间透出几分意外:“咦?你怎么来了?”显然未料到他会在此时登门。以他对林向安的了解,能在风声如此紧的关口上门,必然不是寻常小事。林向安郑重行礼:“师傅,徒儿有一事相商。”赵康平盯着他,似在揣度来意。片刻后,他只是摆手:“随我来。”转身径直往书房走去。赵泽下意识要跟上,却被父亲淡淡一句止住:“你回屋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泽一愣,只得停下脚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合上,重重落闩。府中侍从奉命退下,连贴身小厮也不许靠近。偌大的院落,顿时静得出奇。赵泽心中好奇,却不敢违背父命,只能在院中来回踱步。他隐隐觉得,两人要谈的事绝非寻常。这一谈,竟从傍晚持续到深夜。烛火几度换新,书房里依旧灯光未灭。赵泽抬头望着夜空,心中暗暗疑惑:——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们谈上这般久?时间一点点过去,院中静得出奇。赵泽起初还能耐着性子等候,可烛影渐沉,夜色越来越深,连虫鸣都稀疏了,他的眼皮也渐渐打架。索性回院歇下,只吩咐下人守着。一旦书房有动静,立刻来报。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吱呀”一声推开。林向安缓步走出,神色看似平静,却透着几分疲惫,仿佛心力都被耗尽一般。赵康平并未随他出来。书房里灯火仍亮,却静悄悄的,看样子是留在其中未出。赵康平吩咐下人,将林向安带去赵泽的院子。赵泽等到下人回报时,林向安已经走到院门口。见林向安满脸倦色,赵泽迎招呼人伺候他梳洗。久违地,林向安泡了一次热水澡。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压在心头与骨缝里的疲惫,终于渐渐舒展。换上干净衣物,躺在被褥里,他只觉整个人都像被蒸散的寒气笼罩,终于松弛下来。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这一夜,赵康平始终未曾从书房出来。:()我在古代考公,商家子的赶考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