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主任离开,其他工作人员也将自闭儿童带到了别处,林素芳和谈准走到休息室。
她像天底下所有家长对孩子的关心般,首先问了句:“吃饭了吗?”
谈准从果盘拿了个苹果,低头削皮:“嗯。”
他给嘉宁清理时,强迫她给自己喂了书包里剩余的甜品,甜得发腻,但勉强能够抗饿。
少年不善言辞,氛围寂了寂,林素芳抿抿唇,提及另一桩事:“小秋说你转学去绩礼了,是怎么回事?”
绩礼私立高中的风评一般,就读的学生大多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家境优渥,不愁前途,学习氛围相当懒怠,和重点名校六中有着鸿沟的差距。
谈准没打算瞒她,实话实话:“他们校长联系我,转过去后学费全免,附赠十万红包,高考结束后如果能考上首都大学,另加五十万奖金。”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平淡,手里的刀四平八稳,显然内心并无什么情绪,半分钟后利落削出一条完整的苹果皮。
林素芳听完却脸色发白,温和宽厚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疲惫,兀自说着:“都怪我,是我连累你了。。。。。。”
这些话听得谈准头疼,他昨晚去北边新区替小老板解决闹事,整晚没睡,上午又打了场球赛,顺便肏爽了嘉宁。
此刻困得要死,还要听些没营养的东西。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咔嚓”咬口味道寡淡的苹果,直白嗤声:“绩礼没什么不好,里头都是些人傻钱多的蠢货,呆着轻松,况且我去哪不是自学。”
饶是林素芳将他养大,熟知脾气,听见如此张狂的言辞,也不由噎住,拍了拍他手背不悦道:“这叫什么话,怎么能这样说同学呢。”
视线顺着他手背,很自然地看见了少年麦色小臂上的抓痕,并不严重,但新旧交错甚至带着红肿,乍一看有些骇人。
惊愕问他:“你胳膊受伤了?”
闻言,谈准身子微顿,他没抬头,半晌咽掉嘴里的苹果,漫不经心答:“。。。。。。猫挠的。”
这理由换他自己都不信。
林素芳不由笑出声:“哪来的猫有这样大的本事。”
她看着少年逐渐褪去青涩,变得锐利俊气的轮廓,心中感怀。
饶是历经艰难,这孩子,到底出色地长大了。
女人眉眼变得柔软,轻叹口气,许是年纪上来了,又或是清楚阿兹海默的病症,总想在脑子清醒时多记住过往的事。
她陷入回忆般,慢声叙述着:“我还记得你八岁时,福利院里跑进来只疯狗,其他小孩都吓坏了,只有你手里拿着砖头,浑然不怕,对着疯狗打,一直打到它鲜血淋漓地躺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