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子云很可能会另有高就,自然出不了与工业有关的圈子,对他仍然是一股
潜在的威慑力量。郑子云虽然不会从个人好恶上对他做什么手脚,何况他们之间并
没有什么私怨,但是郑子云太了解重工业部的内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
会抖落出来……
还有他那套关于改革的梦想,鬼知道会不会有人赏识,一旦有人赏识,可就乱
了套。
至于这篇文章在部里引起的骚乱,并不是一次真正的较量,一切迹象表明,还
不到当真的时候,他得稳住神。田守诚自信对中国政局的了解,远比郑子云透彻,
目前这种自由化的倾向,早晚会有人出来说话,对郑子云的所作所为,他不必花什
么力气认真对待,总会有一个时机,让他坐收渔人之利。
部党组会议结束的时候,田守诚看了看表,差半个小时十二点。可以把那篇报
告文学引起的争议提一提,这个时间不长不短正合适。说太多也没必要,点点题就
行。
他说:“还有点时间。有件事,需要说一下。”看着大家没太在意,他停了停,
等着静场。人们被不同话题分隔成若干小块的注意力,重又聚合到一起。只有汪方
亮一个人在“咔嗒、咔嗒”地折腾着别人刚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个打火机。
田守诚接着说:“这两年文艺界很活跃,不少作家提出要干预生活。我们部里
也出了个文学家,写了一篇关于曙光汽车厂陈咏明同志的报告文学,也算是干预一
下我们重工业部的生活吧。啊——看来我们这个部里,还是有人才的嘛,哈哈。”
他笑,可他明明意识到,哪个单位里要是出了个写小说的,可真是一种灾难。
谁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会不会被他当成素材写进小说里去就是被写的人自己不对
号入座,了解内情的人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件事写的就是他。小说还会在全国
的新华书店里发行;也许有人会推荐给哪位副总理或中组部、中纪委的某位领导人
……
郑子云点上一支香烟,并不吸,只是歪着头,眯着眼睛,看香烟头慢慢地燃。
田守诚说:“我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文学。但早年在延安还是聆听过毛主席他
老人家的教导,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嘛,啊——”
汪方亮插嘴说:“你最近看报纸了没有哈哈——”然后得意地环顾左右。
田守诚知道汪方亮喜欢戳人家的蹩脚。部党组成员里,他能看得起谁最近他
的一份关于改革出口本部产品外贸体制的建议,很得一位中央领导同志的赏识,得
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不过汪方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说错了什么田守诚在其他人的脸上,
看不出丝毫的异常。有人出于礼貌,有人早已练就了安徒生在《皇帝的新装》里描
述过的那种本领。汪方亮这么一哈哈,田守诚感到不那么踏实了,决定不再绕弯子,
单刀直人地说下去:“文章发表以后,在部里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把同志们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