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你右倾、包庇,到处贴大字报,到“四人帮”那里去告状。三下五除二,就
可以把你这个管专案的职撤了,还闹个右倾复辟。撤了就撤了,倒也没什么。要是
换上个“左倾”的老爷呢,那些干部又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才能解放,还不如自己
留在这个岗位上。他呢,采取软磨硬泡的办法,就是不做那些不实事求是的结论。
他总能找出些理由拖时间,这里再查查吧,那里再外调一下吧。查来查去,讨论来
讨论去,无穷无尽。最后把那些人磨烦了,水到渠成也就解决了。同专案组的关系
也没闹僵,下一个专案咱们还是在一块好好研究。就这样穷磨,把他经手的专案全
都解决了。中国人自有中国人的办法。
他常常苦笑着想: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官僚。要是没有这个官僚呢可能还要坏
些,官僚也有官僚的用处。反正我们已经有四千六百年的文字历史了,拖就拖吧,
慢就慢一点吧,总比弄得稀巴烂强。
但是这种无穷无尽的虚功、会议、争论,耗去人们多少精力啊。
“有什么事情吗”田守诚问林绍同。
自然有事情,凡是林绍同找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需要他特别注意的事情。
“早上碰到小纪,说昨天上午郑副部长和汪副部长上B大学去访问戴教授了。”
“噢!”田守诚愣了好久。
越闹越离谱了。两个共产党的部长,怎么心血来潮,去拜访一个资产阶级的教
授呢。那人是全国鼎鼎有名的大右派,刚刚改正不久。“他们——”田守诚拖着长
长的话音沉吟着,难怪部里最近私下有人议论,重工业部有两个司令部。笑话,谁
是资产阶级司令部,谁又是无产阶级司令部。又来了,这一套在“文化大革命”期
问听得反胃的话。
“谈什么事情呢”田守诚问。
“不清楚,是他们两个人去的,没带秘书。我估计总是和将要召开的思想政治
工作座谈会有关吧。”
这么说,郑子云和汪方亮决心干了。
“听调研室筹备会议的同志说,他们正在考虑思想政治工作如何吸收社会学、
心理学的一些研究成果。”
田守诚哑然。
花样真多。这两个人,一天到晚和什么教授、文人、新闻记者拉拉扯扯。到处
座谈、讲话、写文章,放着好端端的部长不干,弄这些个沽名钓誉的事。文人,就
像化学家阿累尼乌斯所定义的活化分子一样,是顶能惹是生非的一种人。
“据他们说,思想政治工作科学化,是加强企业管理的一个重要方面。从社会
学和心理学的角度人手,也是研究如何调动人的积极性的一个途径。”林绍同继续
解释着。
心理学早已批判过的资产阶级学科嘛。现在提倡干部知识化,但也不能胡来,
变成赶时髦的一场闹剧。当然,调动人的积极性,提法还是对头的,只是路子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