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之后,也会成为过去……“郑子云的嘴角上浮起一丝恍惚的笑意,”在古典音
乐里,三度、四度、五度、八度、六度音程被认为是谐和的;二度、七度被认为是
不谐和的;增四度以前简直就叫它魔鬼,可是现在,一切都可以叫做谐和,什么和
什么都可以放在一起,不足为怪了。不要要求和希望年轻人会同我们的思想感情完
全一样,那是不可能的。
也不要要求年轻党员和党的关系同我们年轻时和党的关系一样,那是同旧社会
搏斗的生死年代。现在的年轻一辈,要求自己有更多的思考机会,更多决定自己生
活的机会,他们比我们年轻的时候有更多的生活经验,经历了更深刻的历史变动。
一个老太太对我说,我们那个时候对党多么尊重,同志间的关系多么亲密,一边说,
一边啧啧地叹气。她看不见生活的变化。这些青年人在‘文化大革命’前,思想不
是也十分单纯吗,事实教育了他们,我们不能像九斤老太太那样对待世界,共产党
员不应该丧失前进的势头。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去休息,但是不要妨碍别人前进的
步伐。“
郑子云很兴奋,其实他并没有喝醉,而是喝得恰到好处。喝酒这件事很怪,恰
到好处的时候,总会使人振奋,开阔。
杨小东顺着圆桌的座位,挨着个儿瞅着那十三张脸。十三张嘴虽然说着和这顿
欢宴、和这次奖金毫不相干的话,但杨小东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的心里正
激动不已。因为对他们这群被苛求的偏见排斥于信任之外,却又在努力挣脱自我的
荒蛮、并要求上升的人来说,今天的聚会,太不寻常了。这无疑是一种光亮,给他
们自信,照彻他们自己,也照彻前面道路。这光亮并不来自别人的恩赐,而来自他
们自身的不屈。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用一种随便的口气说到自己心里的感受,泄露自己的
激动。他们都是硬朗朗的哥们儿。硬朗朗的哥们儿是不夸张自己感情的。
只有麦芽色的啤酒,在瓶子里滋滋地冒着乳白色的泡沫,泡沫顺着瓶颈溢了出
来,催促着他们赶快地斟满自己的酒杯。
杨小东拿起酒瓶,把每个人的酒杯斟满,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今天
咱们能聚到一块儿,是大家奋战的结果。来,我敬大家一杯。”他本来还想说点什
么,但他觉得自己的心竟然跳得快了起来,而且声音里还有一种颤颤的东西,他有
点不好意思,便停住不再说了。
大家全都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吴宾却说:“慢点,咱们应该把这个镜头拍下来。”
说着,从草绿色的背包里拿出了相机。
葛新发大加赞美:“你小子想得还真周到。”
吴宾指挥着:“往一块儿靠靠,往一块儿靠靠。”
吕志民说:“你呢还是找个人给咱们按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