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声。
“你还想打人!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夏竹筠一面呼天抢地地叫着,一面把
比圆圆重一倍的身子压了过去。
“小声点好不好,别吵啦,让人家听见成什么样子。”
圆圆使劲儿推开夏竹筠靠过来的身子,把夏竹筠推了个趔趄。
“少来这套,谁打你了,别耍无赖。”
“你给我滚,我不要你这个女儿。”夏竹筠的嘴角,像螃蟹一样地吐着沫子,
她真是气得要昏过去了。
郑子云闭上眼睛。这形象太丑恶了。
“圆圆,别往心里去,妈妈这是一时的气话。”他又往外推着圆圆。
“不要你说我也要走,我早就想离开这个让我憎恶的、虚伪的家了。你以为我
稀罕你们的地位,你们的房子,你们的生活呸!我不过可怜爸爸而已。可是爸爸
您叫活该,您也是个伪君子。您明明知道妈的缺陷,您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从我懂
事起,除了睡觉您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整天整天地泡在办公室里。当然,您也确实
忙。可我早看出来,不捱到上床睡觉的时候您才不回来呢,就是回到家里,一头就
栽进自己的屋子。可是当着外人您不是给妈倒茶,搬椅子,穿大衣,就是给妈开门,
好像你们多么恩爱,骗别人可以,骗不了我。我妈爱您吗她只爱她自己。她既不
爱您,也不爱我,也不爱方方。她什么时候为您的处境不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妈,你不过把我爸当个牌位供着,有这个牌位你可以要车,要房子,摆部长太太的
谱,到哪儿别管有理没理,人家得让着你三分。不然换了别人,凭什么拿着工资几
个月、几个月地不上班你有假条吗啊你自己绫罗绸缎,左一套右一套,你看
看爸爸穿的是什么哪个部长像他。”圆圆走过来翻过郑子云的棉袄,棉袄里子便
哗地翻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已经发黑的棉花。“你不给他买新的,至少也该给他补
一补。你不补,有吴阿姨,你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啊”圆圆又抻起郑子云的裤
脚,毛裤的松紧口破得像张鱼网。
“这毛裤还是一九七一年买的,从没给他拆过,重新织过。”她又捏了捏郑子
云的裤腿,“你自己摸摸,这条裤子有多薄了,它还暖和不暖和爸爸的毛衣,还
是我给他买的……说出去,有人相信吗要不是我天天看着,连我都没法相信。你
动不动就用香烟头烫爸爸的胳膊,扇爸爸的耳光,把杯里的烫茶往爸爸脸上泼,就
跟黄世仁他妈虐待、折磨喜儿一样。你知道爸爸死要面子,绝不会把这些事往外讲,
你就肆无忌惮地欺侮他。你是个虐待狂。”圆圆又转向郑子云:“妈是个什么样的
人我清楚,我对她不抱任何幻想,可您呢,什么思想政治工作要科学化,什么企业
心理学,什么要尊重人,关心人,相信人,什么x理论,Y理论,z理论……就是
不相信莫征是个好人。什么是偷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不属于自己,不该自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