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丢掉一个都是可惜的。可事实上不得不在丢掉,它太难以捕捉。”
郑子云异常严肃地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画家那像随人摆布的儿童一样的眼睛,也变得严肃起来,像郑子云一样的执拗,
绝不退让地说:“也许你有你的理由,但可以想见的是,你的任何理由,都是狭隘
的。每一个正直的勤奋工作的人,他,和他的工作,都不只属于自己。”
八
像时钟一样的准确,差十五分八点,田守诚迈着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四平八
稳的步子,走进了办公室。边走还边和迎头碰上的、小字辈的工作人员,开两句无
伤大雅的玩笑。
天天如此。他不像其他部长,常常在八点以后,汽车才驶进部机关的大院。
田守诚习惯地往他那张大得足以容下一个人在上面睡觉的写字台瞥了一眼,上
面,一大摞文件、报告之类的东西在等着他。这是每天要办的第一件事。
田守诚脱下大衣,往衣架上挂去,不行,那个衣钩松动了,他又换了一个。转
过身来,双手习惯地捋了捋一丝不乱的头发,又泡了一杯花茶,然后在写字台前坐
下,开始翻动桌上那一大摞东西:密码电报、中央文件、值班室的电话记录、等着
他签发的各司局的请示报告、人民来信……等等,等等,全按文件制定单位的等级、
问题的轻重缓急,顺序排列着。
肖宜,是田守诚颇费踌躇,而后又颇为得意地选定的一个秘书。因为肖宜在“
文化大革命”期间,是全部造反派的一个头头。
田守诚明知肖宜把他这个决定的动机看得底儿透,但田守诚并不把肖宜的感觉
放在心上。他只须估量这个决定,对“文化大革命”中的两派群众,能否造成他所
期望的印象就够了。和一个小人物是不必花费心思去较量的,田守诚只把精力花费
在对付等量级水平的对手身上。何况至关重要的事情,还有林绍同秘书去办。
田守诚顺水行舟般地一路看下去,该划圈的,划了;该签发的,签了;该批示
的,批了。
在一份部办公厅请示该不该给本部招待所的服务人员分发奖金的报告上,田守
诚那支洋洋洒洒的大笔停住了。
发奖金给招待所的服务员这两天报纸上的社论,又在强调思想教育,政治
挂帅。要求个人所得奖金不得超过本单位两个月的平均工资。似乎有刹住奖金风的
趋势。工厂都在压缩奖金开支额,服务人员就更不好说了。何况这是部里办的招待
所,又不是国务院事务管理局办的,也不是市服务局办的。人家那里,对于这个问
题,也许有一套办法、条例。不过那套办法,当然是根据他们的情况制定的,不好
照搬,万一出了问题不好办。田守诚不打算由他来开这个口。于是,他在报告上批
道:“按上面指示精神办。”
对自己这条批示,田守诚觉得很得体。上面哪个上面让经办人揣摩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