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听吴国栋说胃口不好,吃得很少。不知怎么灵机一动,给刘玉英打了一个
电话,请她再来探视的时候,带点吴国栋平时爱吃的小菜。
电话里,她对刘玉英说:“我问老吴想吃些什么,他又不肯说。
我倒是可以烧两样菜给他,可我又想,就是一样的菜,你做的和我做的,他吃
起来却大不一样。“
郁丽文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打哈哈的人,她说的是实心实意的话,人在生病的时
候,尤其需要自己亲人的体贴和关怀。
刘玉英谢了又谢,说难为她想得那么周到,晚上她就会送来。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喂,你找谁呀”
“你是丽文吧,晚上等我来接你。”陈咏明在电话里大声嚷嚷着。他大概用的
是个公用电话,里面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
“接我”郁丽文奇怪了。自从结婚以后,他再没有过这样的闲情逸致,今天
他是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城里。”
“干什么来了”郁丽文有点怨他,昨天晚上加了一个通宵的班,也不好好休
息,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过两天再办呢。
“没办法,没办法的事。回头再详细告诉你,现在不好说。下了班等我,好吧
”
没有什么好吧不好吧,他从来就是指挥一切的。在他那一个人说了,就算的果
断里,并没有对妻子的不尊重或大男人的浑不讲理。有的,只是对他们的相爱、对
一个人的意愿便是两个人的意愿的自信。
下班以后,郁丽文匆匆忙忙地把几本医学杂志塞进手提包,又对着门上的玻璃
瞧了瞧自己的影子,掠了掠散乱的头发,急急地披上风衣,边往袖子里伸胳膊,边
往楼下跑去。她在心里笑自己,怎么,又像当年去赴他的约会。这么多年了,他们
好像仍然没有爱够。
没有,楼下并没有陈咏明平时开的那辆绿色212吉普在等着她。她拣了一张对
着医院大门的长椅坐下,想着,不一会儿就会看见丈夫那张坚毅的、永远也看不够
的脸。
清洁工在院子里扫荡着这个工作日里最后的痕迹。
郁丽文爱她的医院。
米黄色的大楼已经陈旧,楼角和楼顶的四周,被夹着灰尘的雨水,溶化的雪水,
浸渍出灰黑色的色带。远远看去,像一个浅色的、装得太满的盆子,深色的液体正
不断地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