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漠地持刀与人对峙,杀得昏天黑地,一脸一身的血。
她逐渐体力不支,背后挨了一刀,谢舜华心想,难道她今日就要交代在此处了吗?
忽然听见一声马嘶,谢舜华几乎要以为是幻觉时,营地大门被高头骏马踏开。
少年一身玄衣银甲,挽着长枪,骑在高头骏马之上,诡谲地出现在这他绝不会出现的地方。
竟是萧飞烬。
“舜华,我来救你了。”
他驭马而来,向她伸出手来,谢舜华搭上去,他立时便将她带上马。
好马如风,踏过阻拦者,扬长而去。
7
两人共乘一骑,奔驰在草原之上,晨星点缀在宝蓝色的夜幕,像是在朝着天际线狂奔。
谢舜华将头贴在萧飞烬后背上,环住他的腰,十分依赖一般,柔声唤他:“阿烬。”
他放缓了驭马速度,问道:“怎么了。”
此时两人正路过一大片掩映在树林间的清澈湖水,谢舜华从马上下来,“我这几天东躲西藏的,身上又臭又脏,难受死了,我要洗个澡。”
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舜华,再忍忍,眼下我们在逃命,等出了北齐地界,你想怎么洗都可以。”
他说的是正理,谁知她听了却要落泪,“阿烬,我抛下帝姬身份同你私奔,如今你连这样一点要求都不肯满足我了吗?”
她的眼泪叫他头皮发麻,“好好好,但你要快些。”
她便又开心了,走至湖边,脱下鞋袜,赤脚踩进水里,走到树林葱郁茂密的地方去。
她叫他:“阿烬,你要帮我看着啊,有人来了叫我。”
他应是。
耳朵里传来水声潺潺,他不免耳根子红透。
“啊——”
忽然间水声停了,她惨叫一声。
他站起身问她,“舜华,怎么了?”
“我踩在光滑的石头上,崴到脚了。阿烬,你过来扶我。”
他怔愣,却被她催促,“这里也没有旁人,除了你,还有谁能来扶我。”
他只得从命,转入茂林背后,见她身上只紧紧贴着一件雾蓝色绉纱裙,
多年的教养让他避开头去,只伸手去扶她。
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手,她靠近了过来,他松了一口气。
谁知下一瞬,一柄凛冽的剔骨刀就横上了他的脖颈。
眼前的女子眉目间再不复方才的温柔缱绻,她冷漠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男子顶着萧飞烬的人皮面具,后背不由出了冷汗,但面上却是困惑,“舜华,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在逃命,你若有什么不满,等我们逃出生天再说这些好不好……”
剔骨刀毫不留情地往他血肉更深处抵了抵,制止了他的狡辩。
她轻蔑一笑,另一手摸上他下颌骨,指尖划过他绷直的脖颈曲线,“这套易容之术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但我自幼熟知骨骼经脉,皮与骨是否相称,我自然心里有数。
“你这身骨头长得很好,萧飞烬的脸并不适合你。”
更实在的理由是,萧飞烬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谢舜华。
她也从来不会管萧飞烬叫阿烬。
眼前这人许多细节都模仿到位,可惜这些私事还是只有她和萧飞烬清楚。
谢舜华手指在他人皮面具边缘逡巡,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真面目揭开来。
他已被识破,也不再徒劳挣扎,冷声威胁,“我虽不是萧飞烬,却也是真心希望你能逃脱宿命,不必为人宰割,你又何必要刀剑相向呢。你需知,你若杀了我,你一个人也走不出这大漠。”
谢舜华看了眼背后丛林,显然他的属下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在试探着缩小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