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她又快速说:“好了没?”
燕寔最后替李眠玉整理了一下头发,牵着她自如地往外走,路过面馆进去吃了两碗面,一人加了一个蛋,路过肉铺时还顺手买了两只蹄髈。
李眠玉路过那几个东张西望的卫士时,还有些紧张,却发现他们随意扫过来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全然不像京都的卫士那样盘查森严,松了口气。
等出了长兴镇,李眠玉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情绪松懈下来了,她想了想,忽然对燕寔说:“你说还会不会可能是崔云祈在寻我?”
“公主的画像不该广而告之。”少年双腿修长,慢吞吞走着等李眠玉,声音平淡。
李眠玉醒悟过来,想到乞者手里都抓着她的画像,立时打消了方才的念头,喃声:“对,崔云祈不会这样的。”
马拴在小镇外半里地的小树林里,两人回去时正悠闲吃草。
李眠玉摸了摸马头,拉住缰绳,踩着马镫,脚尖一踮,虽不够利落,但轻盈地上了这高头大马,她昂着下巴看还在下边的燕寔,颇为骄傲。
燕寔没做声,翘了下唇,翻身上马,双手从她身后穿过去拉住缰绳。
马蹄声在林间响起,尘土飞扬——
回到陈家村,已是午时。
路过村头时,李眠玉听到陈春花尖亮的声音阴阳怪气正骂人:“畜生养的的还敢来我们村儿,上回想把我拐去卖进花楼里,得亏我力气大挣脱了,否则老娘死也要逃出来弄死你,先把你鸟儿踩烂了,再把你卖去那小倌楼里,让你尝尝卖屁股的滋味!”
她听得震惊又迷糊,一知半解的,问身后燕寔:“拐子来村里了?鸟儿又是什么?”
少年声音平淡:“男子撒尿的地方。”
李眠玉一下红了脸,静了瞬,感慨一声:“春花骂人真厉害。”
陈春花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东西被打落的重声:“个贼眉鼠眼的鳖孙,这回来村里又想拐带哪个小娘子?今日我就把你鸟儿打烂了,叫你还去干坏事!”
“砰——!”一声重响。
李眠玉从燕寔怀里探出头,就看到村长家隔壁的门被用力撞开,一个灰头土脸留着山羊胡须的壮年男子跑了出来,身后是拿着钉耙追赶的陈春花。
钱有财只顾着外甥说的这村里来了灵秀小娘子就赶紧过来,却完全忘记这村里还有个十八岁都没嫁人的悍妇陈春花!
他这么久没来陈家村就是因为回回来都要被这陈春花揍一顿!如今陈家村都知道他是人牙子,他被人揍也就只有他姐会护着,可偏他姐打不过她,他姐夫又断了骨头在床上躺着!
“陈春花,你个泼妇!怪不得这么久嫁不出去!”钱有财回身挡脸,气急败坏骂出一句。
陈春花叉着腰,气咻咻道:“我陈春花嫁不嫁得出去用得着你个拐卖小娘子去花楼的鳖孙惦记?”
钱有财当下气恼抓起旁边木柴就要丢过去。
李眠玉听懂陈春花的话,眼见这一幕,立刻扯了一下燕寔袖子。
燕寔随手从身旁香樟树上摘下几颗果实,朝着钱有财腿弯丟掷过去。
钱有财只觉得腿弯处莫名一酸,直接就跪了下来,且手里的柴也不知怎的转了方向狠狠砸向他裆部,立时破了音的惨叫声响彻陈家村。
跟出来的钱招娣看到自己弟弟命根子处都流了血,浸了裤兜,跟着尖叫一声扑过去,“有财!”
陈春花本要躲,结果钱有财直接对着她跪了下来,还自砸鸟蛋,当时就朝人呸了一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活该!”
李眠玉在马上也抚掌,“说得好!”
清脆的小娘子声音在此时显得几分突兀,陈春花抬头,就见那俊俏秀丽的燕家兄妹就在几步开外,她想起方才自己泼辣的模样,顿时生出些羞赧来,蜜色的脸胀得通红,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钱有财疼得已经眼冒金星,低着头一摸下面,湿哒哒的,当时骇得面色发白,被他敦实的大姐一扑,更是疼得直抽气。
可就算如此,听到陌生小娘子的声音还是下意识回头看来。
他此刻心怀期待,可又痛不欲生,眼底已是有些泪花,当看到那说话的小娘子一张蜡黄粗眉的脸时,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些,视线都模糊了,在地上疼得直惨叫。
他今日为何要跟着陈顺安这头猪来陈家村,在这头猪眼里这般样貌的小娘子也配得上灵秀二字?!
“舅!”陈顺安不敢得罪泼辣如牛的陈春花,听到外面惨叫才出来,看到他舅倒在地上,忙也扑了过去。
钱有财又是一阵惨叫,直接疼昏厥了过去。
钱招娣慌得不行,忙让陈顺安扶着钱有财进屋,站起身时看向陈春花,恨得要朝她扑过去,陈春花灵活地避开了,钱招娣摔了个趔趄,哎呦一声。
“娘!”屋子里又传出声尖叫,是那生得面白塌鼻小眼的小娘子跑了出来。
钱招娣哆嗦着,“凤云,快去叫村里的老于头来看看你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