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阙顺手抽了一位慕家弟子的佩剑,一扫方才的不正经,脸色冷沉:“鹤阶弟子阿焕,身染秽毒,后患无穷,为护十三州安宁,请鹤阶为民除患。”
她看向慌乱的旷悬和远处冷脸的白望舟,一字一句说:“若你们鹤阶不便出手,便由我来,我这人出手狠辣,届时兴许便留不得全尸了。”
上一辈子,鹤阶敲碎了蔺九尘每一根骨头,逼他自戕,而旷悬说过的话,她如今还给他。
“慕夕阙!”
阿焕摇摇脑袋,脖颈上爬上狰狞黑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的经脉中涌动,他的瞳仁逐渐不清,黑白分明的眼球上爬上道道红纹。
闻惊遥蹙眉,沉声道:“他在祟化。”
人声嘈杂,僵持被打破,祟种诞生便是大灾。
其余看戏的世家再也无法坐视不理,皆厉声低喝:“列阵,除祟!”
不渡刀察觉到浓重秽毒,刀身疯狂震动,连白望舟都要险些压制不住。
旷悬心下慌张,下意识便要上前带阿焕离开,朝蕴快步来至他身前,与他缠斗在一起。
围着阿焕的弟子们一拥而上,朝阿焕斩去。
可将要祟化的修士境界会迅速上涨,根本不是这些弟子能近身的,修为高的长老们一起涌上前,而阿焕俨然疯癫,不由分说撕开围困朝慕夕阙攻了过来。
慕夕阙动也不动,阿焕面目狰狞朝她劈剑,剑身离她的面门一寸之遥,青影挡在她身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他的剑柄,拦下一只半祟化的祟种劈下的剑。
接着,闻惊遥一手横掌,蕴出灵力重重打在阿焕身上,将他猛地掀飞。
阿焕挣扎迅速起身,又朝她扑了过来。
慕夕阙沉声道:“师兄!”
金光滔天,一刀祭出,直接从阿焕的后心穿过,长而锋利的刀身穿过他的身躯,从前胸露出的刀尖上,一滴滴鲜血落下。
目睹一切的旷悬目眦欲裂:“阿焕!”
阿焕轰然倒地。
在他将要彻底祟化前,一柄长刀将他穿了心,除了这只会令无数人死去的祟种。
飞溅的血落至蔺九尘脸上,他修挺的眉紧皱,隔着十丈的距离与慕夕阙对视,她的婚服未染上一缕尘埃,仍旧干净整洁,安静站在那里,两人目光撞在一起,无声对视。
随后,蔺九尘拔出自己的刀,转身离开。
闻惊遥垂眸,瞧了眼倒地的阿焕,收起目光,侧首瞧着身边的人。
“看我干什么?”慕夕阙笑盈盈看着他,又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可闻惊遥在她的眼睛中,瞧出的是无法遮掩的难过和复杂,以及尚未掩去的仇恨。
两人对视片刻,少年喉结滚了滚,那些想问又不敢问的话,终究还是被自己咽下。
他低声问:“订婚宴还继续吗?”
慕夕阙低头,牵起他修长如玉,执剑有力的手。
她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眼眸弯弯看着他,态度亲昵:“当然啊,继续,办完订婚宴你来找我,有话跟你说。”
慕夕阙握紧闻惊遥的手,视线一转,望向百步之外,负手而立、正沉沉看她的燕如珩。
以及他身后,无数张刻入她骨髓的脸。
她要护住的,是整个慕家。
她要杀的人,也不止一个阿焕。